就像是一块烫手山芋,也时时刻刻的在提醒着她,她的头顶上,永远高悬着一柄剑,随时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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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依旧浑朦,弯月微明,长公主宫内却早早的亮起了灯,宫人来往忙碌,却小心翼翼的不发出声音,生怕惊动了宫内的主人。
伺候的大宫人早早给裴袅袅梳好了妆发,满头珠翠堆叠,勒的裴袅袅的头有点疼,漂亮是漂亮了,就是沉的慌。
外袍等下再穿吧。看着展开了精致华美的外袍的小宫女,裴袅袅轻轻的摇了摇头。
身为统治阶级,别的她暂时还没体会到,但是一天天的,也就衣服换的多。
早起常服要换,出了汗要换,吃过饭要换,一天下去就是四五身衣服。
别看那外袍金线绣制,华美异常,可她一会吃完饭,沾了饭味,还是要换的。自然是在自己的宫里,裴袅袅就想舒坦点,所以干脆省略按一套功夫。
她不愿意,宫女自然也不会再劝。
其实说是早饭,大略也是些糕点而已,连茶饮都并不多。说实在的,也是为了赶路方便罢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迟不迟?裴袅袅稍微垫了垫肚子,微微皱眉忍着困意,往窗外看去。
虽说早上忙了好一会,但是现在外面依旧还是黑的,看不出时辰。
回公主,寅时,不急,咱们还要等好一会呢,得圣上的仪仗走出十里的时候咱们才启程呢。宫女给她倒了杯茶,安顺的劝道。
这就有时辰要等了,毕竟昭帝的仪仗,还得带着不少美人,准备起来可就废功夫了。
但她却要在这个时候起来准备好,预备着什么时候启程,要不等到仪仗开拔了,她再准备,可就来不及了。在这样的事情上,裴袅袅一向是做足了各种规矩,不留下半点话柄。
先帝在位时,围猎便就是围猎,列好禁卫,骑着马便去了,倒也并没有像是现在这样准备了大半个月才开始启程的。
昭帝好奢,继位之后十数次围猎,奢华程度依次上调,就怕别人不知道是圣驾,仿佛是报复性的折腾国库,白花花的雪花银流水似的往外花,也不知道他还能折腾几年。
估计也没有几年了,等到昭帝败光了银子,掏空了国库,就是原文男主破开大殷国门的时候。
事多。裴袅袅敛下眼中厌恶的情绪,意有所指,周围的宫人一个个低眉顺眼,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果然,等到长公主的仪仗可以出发的时候,已经艳阳高升了,裴袅袅的耐心也耗了个一干二净。
她是长公主,按理来说是用的六驾的马车,空间很大,面前的小炕桌上摆着各式时应果脯,温顺的宫人正在给她倒茶。
而她坐在车上,靠着迎枕闭目养神,手里握着本半卷的书,嘴角矜持的微抿,神色淡淡,细细的回想着有关于原故事的每一个细节。
原文只说昭帝两次巧合终于完全勘破了沈揽行的女儿身,承明殿算是一次,某次的围猎也是一次。
虽说她们已经赐了婚,但并不代表宋揽行的危机已经完全解除了。昭帝淫邪,心眼却小,不一定能够完全的放下宋揽行。
这样的心思在她听到围猎名单的时候就一清二楚,宋揽行一无武艺傍身,二不是权臣,哪来的资格伴驾的呢?
别人兴许是会说探花郎是沾了公主的光,但是裴袅袅只感觉到了一股子的寒意。
解决危机的方法只有一个,唯一的一个,那就是把昭帝从天下之主的位置拉下来,这样他就算是有再多淫邪的心思,也不能左右宋揽行分毫了。
昭帝耐不住苦,到了午时会暂时停下来休憩半个时辰再行进。
裴袅袅合上书页,吩咐坐在马车里的宫人,微沉眉眼,眼中没有半丝的情绪。
去,把这封信递给本宫亲卫,让他送去给驸马。
宋揽行前行伴驾,自然是近在眼前,一大早的就跟着昭帝走了,比她的仪仗走的还要早。
只是这个人,昭帝要,她也要。
况且,她们现在才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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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车和人都太多了,所以行军的速度便慢了下来,等到了天落晚霞的时候,队伍便停了下来,就地安营扎寨。
早有急行军在休憩地点扎好了营寨,但昭帝时时刻刻不忘吃喝玩乐,虽说是半路安营扎寨,也是做好了娱乐的心思,竟在帐子里宴请了群臣。
群臣饮酒作乐,宋揽行却以体弱不适,需要休息为由,没有参与,而是悄悄的溜出了营帐,一路朝着公主的帐子那走。
昭帝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就是一点,作为帝王,极为谨慎。
营寨处每几步便都是守卫的人,穿着铠甲,威风凛凛,不近人情。
但是宋揽行他并不担忧,因为在一出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长公主身边的宫人,正在等着。
那个宫人他也很熟悉,正是上次带他去换衣服的那位,一见她,面上便露出些恭敬来,引着她往长公主处走。
宋揽行点点头,嘴角轻抿,视线平静,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心里却不由得就想到了那个艳丽至极的女人,按理来说,她们的这个行为应该叫做私会。
就跟在寺庙一样,想到此,探花郎白玉似的脸庞不停的带了一点点轻轻的红晕,耳垂也热热的似乎要滴血。
她上午在收到了长公主的消息的时候,就一直在思考自己马上到底要不要过来。
宋揽行天资聪慧,能看出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他犹豫再三,却再想不起还有什么样的方法能够和长公主相见。
如果错过了今日的机会,长公主又在宫内,以后想要再见到,怕就只能在大婚的时候了,可那,不就已经晚了吗?
侍女领着他一路往长公主的营帐那儿走,一路上所有许多守卫,纷纷恭敬的对他行礼,口中叫着驸马爷。
就好像是他们已经成婚了一样,可宋揽行不仅没有一丝的高兴,心思反而更加的沉重。
越多的人承认他的身份就对她越不利,就好像那本悬着的剑又渐渐的靠近了几分,她离人头落地也就更近了几分。
门口的侍卫掀开帘帐,宫人停到了帐外并不进去。
宋揽行自己一人走了进去,帐内空荡荡的,半个人都没有,她的眼神却不敢细观,只是微微垂着,眼睛盯着地下的虎皮毯。
小探花来了?不用多礼,快快平身吧。长公主离的远,声音被分隔的有些闷闷的。
是。宋揽行乖顺的站了起来,微抬眼,帐子内的景象也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当今圣上喜好奢华,因此每次出行都是准备齐全,长公主这里的行头也是由内宫准备的,所以也差不多。
这里各式家具一应俱全,炕桌上甚至还摆了一瓶洁白的玉兰,鲜嫩欲滴。看上去倒不像是去围猎,反而是要常住一般,只可惜,明日一早,这里的营帐就会被整个拆掉。
还没靠近就看见了屋内的一个罗汉床,被轻纱质地的幕帘遮盖的影影绰绰,依稀能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影半躺着,露|出一大片凝|滑细白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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