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卞清璇一身青衣,坐在畫舫上,垂眸看著河水,手中的命牌一閃一閃。
沒一會兒,她身邊跟著的弟子,將千景翌等人從河水中打撈了出來。
千景翌如今的樣子看上去有點兒慘。
他硬接那一下,骨頭都被師蘿衣敲碎了,肋骨也斷了幾根,頭髮在刀氣下,被削得七零八落。
蘅蕪宗的幾個弟子,見昇陽宗的少主傷成這樣,連忙看向卞清璇:「小師妹……」這人怕還是得救,畢竟如今昇陽宗不好惹。
卞清璇倒沒說什麼,抬手從懷裡扔了一個瓷瓶過去。
弟子們很快將丹藥給千景翌等人餵了進去。
千景翌醒來,臉色難看。
他傷得不輕,幾個狗腿子也誠惶誠恐,顧不得自己的傷勢,過來噓寒問暖。
千景翌捂著胸口:「要是讓我抓到那個小娘們兒……」
說話間,那鸚鵡在濃烈的威壓下,啄了一下夙離的手,他蹙起眉頭,手腕輕輕一轉,鸚鵡的脖子被他擰斷。
蘅蕪宗的弟子幾次看不下去,在隊伍里過得極其憋屈。
「你們都去給我找人,我要知道她是誰,敢這般傷本公子!」
「廢物,你們還問我,她長成那副樣子,不是還有把刀嗎,將刀畫出來,給我去問!」
「找到了,受了點傷。」
卞清璇心裡很煩,根本就不在意他說什麼,嗤笑道:「隨你。」
千景翌的一眾狗腿子連忙想來救自家師兄,被卞清璇一個眼神震懾在原地。
「沒有。」
卞清璇扯了扯嘴角:「是。」
夙離回頭,笑道:「清璇,你是否不滿我?你一開始就跟隨著那個人,如今來我身邊,是否心有不甘?還是瞧不上我?」
「你倒是……」對誰都敢起色心。
卞清璇沉默半晌,依然沒動。夙離搖了搖頭,輕輕說:「清璇,看來你依舊沒有適應女子的身份啊,既然選擇了成為女子,便要習慣和男子親近才是。否則……怎麼對得起你的付出。」
他的話語裡沒有半點兒譏諷之意,卻讓卞清璇冷了眼:「我會幫你儘快找到他,殺了他。」
蘅蕪宗的幾個弟子對視一眼,沒有吭聲。
其他人紛紛鬆了口氣,卞清璇卻一直沉默著。
白衣男子背對著她,在逗一隻鸚鵡。他頭也沒回:「人找著了?」
千景翌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胸口一痛,已經被人踹飛出去。他剛要掙扎痛呼,身上踩上來一隻腳。
「可,可人已經走了,怎麼找啊?」
她仍舊沒動,夙離包容地笑了笑,沒強迫她。
昇陽宗的弟子都知道他記仇,見怪不怪,這次還被人幾招揍成這樣,使出夙離公子給的仙器才得以脫身,丟臉得很。
回到他們暫住的大宅子裡,一輛九頭鳥拉的鸞車停在院子中。
千景翌卻已經氣得臉色發黑:「卞清璇,你不過是夙離公子手下的一條狗,竟敢這麼對我。我一定會告訴夙離公子,到時候……你等著吧。」
卞清璇原本漠不關心聽著,越聽,眸色越冷。
卞清璇蹲下`身,冷冷地看著千景翌。
卞清璇沒說話。
「不會,他目的不在此,不會管千景翌的。」
卞清璇方才動手,他們心裡也覺得舒坦,只不過還有些擔憂:「師妹,回去公子不會責備你吧?」
這後半句,被她咽了回去,卞清璇想到什麼,蹙起眉,甚至不知道自己心裡的火氣從哪裡來。
他的好哥哥以前沒見過卞清璇,他在神域生活,卻是見過的,少年青玹一身紅衣烈烈如火,眉眼涼薄精緻,本是個小野種出身,偏偏天賦異稟,神力高強。
這幾天千景翌四處欺男霸女,那個「溫和仁愛」的公子,卻僅是溫聲勸誡,像極了一副好脾氣。
「卞清璇,你發什麼瘋,鬆開!」他痛得臉色猙獰。
此刻想到千景翌走路都走不穩,弟子們心裡只覺得解氣。也不知是哪位好道友出手,教訓了這個畜生。
他長著一張無害而溫和的臉,任誰看了都得說一副好相貌,講話也十分溫吞柔和,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夙離意味深長道:「這就聽話多了,清璇,你一族的安危,皆繫於你一人之手。你想要的,他能給你,我亦可以。既然已經決定跟著我,就盡心盡力去把他找到,等解決了他,我當然會帶你回去。」
她轉身,身後一眾蘅蕪宗的弟子,眼觀鼻鼻觀心地跟著她回去,看也沒看千景翌一眼。
慢慢的,卞清璇收回了腳。
「讓他安分些,別耽誤我找人。」
近幾日這些涉世未深的小弟子奉命跟著卞清璇一起來接人,成長得飛快,他們算是看明白了,昇陽宗和那個什麼夙離公子,就是一群神經病。
前幾日那公子打傷他們的小師妹,他們義憤填膺,要去討個說法,卞清璇眸色冷淡,擦了擦唇角:「誰都不許去,我沒事。」
夙離對她伸出手,笑道:「來。」
卞清璇居高臨下看著他,輕笑道:「我見千公子傷得重,肋骨都斷了兩根,光吃丹藥可不行,給你正正骨。」
別說青玹那些沒用的兄長和私生子兄弟,就連自己……當初也不是青玹的對手。
這也是夙離最恨的。
但他面上一派雲淡風輕,這有什麼呢?卞清璇再強,卻有一群軟弱又被奴役的族人拖後腿,別說在神界有一席之地了,連他自己的男兒身都保不住。
青玹隨著他兄長孤注一擲來到人間,卻在天道壓制下,弱成了這般,連全盛時期的萬分之一都不如。
夙離拿出帕子,垂眸擦了擦他那隻捏死鸚鵡的手,有了青玹的反面例子在先,他可得快點找到他那個礙眼的兄長。
待得越久,越夜長夢多。
讓他想想,他那個血統高貴的兄長到底在哪裡呢?
絲竹聲到半夜,終於停了。
師蘿衣也沒想到花朝節收尾得如此不圓滿,她全身濕漉漉的,被卞翎玉抱回來,卞翎玉臉色蒼白,目光一直很冷,還帶著淡漠的殺意。
師蘿衣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路上,她也覺出了卞翎玉的反常。她安撫說:「我不疼了,沒事的,在鱗片打過來的時候,我就用傀儡術擋掉了傷害。」
<div class="contentadv"><cen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