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的屍體不會腐爛?那具被焚毀的屍體根本就不是他的吧?」
「真可憐,他只能成為怪物的一部分血肉,拿沒用的精神手段來恐嚇我。」
青年的表情陰鬱而瘋狂:「死了更好啊,哈哈,總是圍在我旁邊的樣子賤死了,像條狗一樣。」
周眠的語氣中帶著深刻的厭惡與鄙夷,徹底瘋癲的模樣與從前的冷淡沉默幾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不停地辱罵著曾經讓他長時間感到壓抑的陸景煥,擦乾血跡的臉頰慢慢泛起了艷麗的紅,甚至他坐在左季明懷中的瘦長身體都開始彎折起來。(注意,這裡只是被鬼壓床了,身體扭曲彎過去了)
像是一面白紙,被詭譎的力量慢慢摧折。
口中無法抑制的壓抑與死氣讓他嫌惡的話語被中斷。
「.....死了以後還是......這麼賤啊。」
周眠的模樣太過古怪了,像是有一個透明的人正咬牙切齒地教訓他,讓他無法再吐出那些誅心的言論。
左季明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周眠會那樣辱罵一個早已死去的人,為什麼青年的臉上全然是赤紅的陰戾、連喉頭都發出那樣喑啞的「嗬嗬」聲。
他緊張地壓制青年病態彎曲的腰部,寬大的手掌撫著對方繃緊的、溢滿細密汗水的背部,詢問道:「眠眠,到底怎麼了?」
周眠沒說話,身體幾乎要完全的扭曲過來,看上去像恐怖片中才會出現的情景。
他睜大布滿紅血絲的眼,怪異誇張的笑道:「陸景煥,那個已經被燒成灰的死人,他一直都在我身邊啊。」
「我知道,他要報復我,他快要急死了,想讓我跟著他一起死。」
左季明幾乎被這樣古怪的話語驚的滿身冷汗。
好半晌,等青年平靜下來,他才慢慢鬆開對方瘦弱的腰身。
周眠已經徹底昏過去了。
其實他不是沒有發現發生在周眠身上不對勁的地方,只是很多時候,他下意識的忽略過去了,並認為那些都是正常的。
譬如那尊不斷被砸爛又重新回到公寓裡的神像,還有青年總是莫名痊癒的傷口。
以及從住進這間公寓以來,發生在他身上奇怪的事情。
左季明只覺得腦海中一陣刺痛,刺的他甚至無法睜開雙眼。
半晌,他睜開眼睛,像是某種被重新修改程序後的機器人。
他再次忽略了一切的疑點,心中只餘下對懷中沉沉睡去的青年的憐惜。
左季明想,不能再任由眠眠這樣痛苦下去了,如果一切的根源就在黎山和神像上,那麼他應該做好準備,帶著眠眠去徹底解決問題。
當然,在此之前,他要先帶著周眠去學校那邊辦理休學的手續,依照青年目前的情況,還有醫生的預估,周眠的精神狀態已經沒有辦法很好地繼續學業了。
*
周眠醒過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酸痛極了,是一種近乎羞恥難耐的痛。
但很快,他就沒有精力關注這些了,青年扯下了自己臉頰上用醫用膠布纏好的白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