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鸣佐思量了半晌,问道:那你们两个可是对这件奇怪的事有什么见解?
儿臣认为朝廷拨下来的公款在运用的途中让人给克扣了去,因此这路才没修好,而朝廷近几年加大的税收更是被转换到了百姓身上,因此这里的境况才会这般惨淡。父皇此次出来南巡,正好可以大大整治一番,给这类贪污腐败的行为来一个下马威。靳炎池提议道。
靳鸣佐点点头:还要待我们到达泉州后,了解了实际情况才能再做定夺,切不要提早下定结论,指不定还还有别的隐晦之因。
父皇教训的是。
沈轻别淡淡瞥了一眼对面坐着的靳炎池和靳轩豪,思量两人方才说的话,又想到靳语尘刻意放慢拖延的举动,突然明白了什么,说道:近几年很多地方都有朝廷的大量拨款开道,本该打通各地的陆地桎梏,使各地间的文化和经济相互交融,从而促使地方的经济更为发达,故而朝廷增加税收。但如今京城的国库越发充盈,地方的百姓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中心越来越坚固,周遭越发颓疲,往远了想,这事的影响可不小。
靳炎池点头:确实,这事影响极为深远,父皇定要慎重对待。
而另一辆马车上谈论的,却是另一番风情,里面没有靳鸣佐,气氛要诙谐轻松的多。靳海宴首先挑起了话题,说道:前年我游玩于苏杭,在那里发觉了一些有趣的事,京城里没有的奇闻异事,不知你们可有兴趣知道?
靳薛帆一副兴趣盎然的表情,说道:二哥说来听听?
靳海宴看了靳语尘一眼,说道: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苏杭的秦淮河附近新建了一方阁楼,名曰南风馆。
南风馆?靳薛帆皱起了眉,是新开的茶楼吗?
靳海宴摇摇头:非也,往下便是我要说的奇闻异事了,你们可要好好听仔细,莫要太吃惊。
靳薛帆卖着关子,眯起眼睛看两人的反应。
靳薛帆忍不住了,说道:二哥,这里就我们兄弟三人,有什么话是不能明说的?莫要再吊人胃口了。
靳海宴笑道:九弟别急,二哥这就说。那南风馆,其实是个谐音字,南字,通男女的男,实际上应是男风馆。馆里面只收留男子,以男子歌舞和抚琴为卖点,而且馆内对男子的容貌要求也十分的严格,相貌平平和丑陋之人,此馆一概不做收留,且只要客人出高价,便可从馆内挑选一名男子带回家中一夜,第二日若要继续留下这名男子,就要继续出高价钱包他才可。说白了就是一座青楼,只不过里面接客的,不是美娇娘而已。
什么!还有这等奇事,如今连男子也落得卖身了的地步?靳薛帆一脸的不敢相信,都说江南的文化开放风流,看来毫不夸张。
起初我也感到很新奇,但前朝时期也盛行过男风,所以我并没有感到很吃惊,我想着这样的馆里面究竟是怎么个运营法子,有无生意可做?便进去探了探,这不探还好,一探可真叫人感叹不已。馆内生意出奇的好,里面的歌舞和酒水装饰,皆为上上品,里面的布置极为奢侈,一场歌舞的银两,最低在五十两以上,简直比当官的还要挣钱。关顾的大多是官宦和王公贵族的子女,化在苏杭推行,越发红火壮大,其受欢迎的程度不亚于江南一年一度的才艺切磋,南风馆更是在那一天选为竞选雅男的日子,何为雅男,便是在南风馆里选出一位容貌和才艺、诗书都为第一的男子,选出该男子后,便会在秦淮河上表演一场盛大的舞宴,但凡给足银两的,都能上船观看,那船极其大,能装得下三十余人。
那这馆主可不是什么凡夫俗子了,能开得起南风馆并且造这么大一艘船的,来头可不小。靳薛帆说罢,摇起扇子。
确实不是什么凡夫俗子,正是泉州太守的儿子,郑明杰。
哦,我说哪儿来的那么多银两和权势,原来是太守的儿子啊,这么说来我倒是觉得不奇怪了,这次江南之旅,很有意思,你说是不是?四哥?靳薛帆恍然大悟,将话锋引向靳语尘。
话一出,空气安静了一阵,靳语尘扬唇笑了笑,似懂非懂的念了一首诗:江南好,虎阜晚秋天。山水总归诗格秀,笙箫恰称语音留。谁在木兰船。
还似梦游非。
一路前往泉州,倒是要看看这泉州究竟有什么古怪,盛世粉饰下的太平有多腐败和不堪。
但靳鸣佐还是尽量避免身份的暴露,要是皇帝南巡一事传到苏杭那儿,游玩的乐趣就会减少一大半,所以入了泉州后,靳鸣佐仍然只找了家客栈住着,先整顿一番。
靳轩豪和靳炎池则是跑到街上去打听消息,泉州是山东的要地和中心城镇,泉州的太守就住在这不远处。
这俩孩子,就不能先安顿好再出去打探虚实吗?这般急急忙忙又毛毛躁躁的,沉不住气,哪是做大事的料?靳鸣佐不满的看着楼下急迫往外走的身影,对着一旁收拾的李公公抱怨道,往来的大车队本就很引人注目了,现在又跑出去大摇大摆的拉着人问东问西,也不知道乔装打扮一下换掉自己身上富贵人家穿的衣裳,他们这样就叫打草惊蛇,风声立马就要传到泉州太守的耳朵里,恐怕我们还没能掌握好只够的证据去兴师问罪,对方可能就已经准备的天衣无缝了。
二公子和三公子也是太想为老爷您排忧解难了,虽然有些毛毛躁躁的,但心意总归是好的。李公公说道。
哼,恐怕不是想为朕排忧解难,是想要朕这个父皇的位子罢了,一路上不停的说上一个街上看到的光景,还反反覆覆嘱咐朕要慎重,怎么,朕是看不见还是没有脑子,犯得着他们一直说个不停?他们不就是想立功嘛,就让他们去折腾好了,朕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解决这件事。靳鸣佐撂下事给他们,就打算在一旁观望,等结果。
夜间子时,靳语尘推开窗户,轻轻松松从窗户那里翻了出去,快速跑到太守的宅院处。
遇到大门口的家丁拦截,他直接出示了手里的令牌,家丁看了后都急忙低下头,将人请进去,连管家也被惊醒,叫醒了正在睡梦中的太守郑文涛。
不知王爷深夜来访,下官怠慢在先,多有得罪,还望王爷原谅。郑文涛显然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衣服都没穿周正,跪在地上不敢看他。
靳语尘笑笑:是本王唐突,郑大人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谢王爷。郑文涛起身,恭恭敬敬的呆在一旁问道,只是王爷为何会深夜出现在这里?为何王爷到了泉州后,前方没有人来报?
不止本王来了泉州,父皇也在,而且得到消息,说你身为一方的父母官,却贪污朝廷拨下去的公款,然后私自加重百姓的税收,本王估计明天父皇就会带着人,来搜大人的太守府,不知大人有没有底气人父皇的人进来搜呢?靳语尘看见对方突然僵硬的脸,看来贪污十有八九是坐实了,便更加悠然道,父皇这次南巡是秘密出行的,而且一路上的状况他都很不满意,尤其是通往苏杭的官道,朝廷拨的款足够将那条路修的平坦宽大,百姓的生活也都穷困潦倒,很难不想到贪污这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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