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风。
齐秘书语带疑惑:你喊我做什么?
小风惊道:这人、这人想进沈总的办公室!
你做得很好,齐秘书夸赞道,但这人就是沈总。
终于,阔别多日,我沈遇音,又坐到了自己熟悉的转椅上。
瞧瞧这桌子,纤尘不染。定是齐秘书每天都仔细打扫。
瞧瞧这电脑,光洁如新。定是齐秘书每天都认真保养。
我连连点头,心中一片激荡。
这里面夹杂着我对齐秘书工作的认可、重回地盘儿的喜悦,当然,更多的,是我终于可以休息了。
真的,当一个糊咖,好累。
当一个没有背景还身世凄惨的糊咖,更累。
我想到这里,不禁有些伤感。
我叹了口气,伸手正准备开机。
谁料我这一碰鼠标,电脑自动就亮了起来。
齐秘书轻咳一声。
我不明所以。
结果就直面了桌面上一大堆编了号的重要文件。
我欣慰道:齐秘书,虽然你对电脑总是如此不爱惜,但你对公司还是很在意的。
并顺手点开了一份重要文件。
然后我咣当就把它关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
我,不发一言。
齐秘书轻咳之后也面露尴尬。
只有小风,她左看右看,举手发问:沈总,发生了什么?
我神情复杂看着齐秘书许久。
我劝道:都说过了别总想着认他做爹。
不过认真说来,我来公司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过问一下伏燕栩的事情。
众所周知。
拿了这次节目第一的人,就能获得全公司最好的资源。
虽然时间有限,但依照我们公司现在的实力,哪怕只有短短一年,也足够把他捧起来。
但我和别的娱乐公司老板不同。
我对于手下的艺人到底能赚多少钱,其实不太看重。
我更看重他们够不够努力,有没有尽力,是不是真的担当得起。
越想走高处,越要受尖刀。
至少目前在我看来,尖刀,伏燕栩是受过了。
只越往上走,越有无穷无尽的争端。
我是真的认为赚钱是次要的,重要的还是做人。
就拿伏燕栩来说。
他是真的不会做人。
但就是这么不做人的人,居然还能在这档节目里脱颖而出。
可见别的人,都不太做人。
当然,这里面的人,不包括我。
我这般想着,又用惯常的姿势靠在了椅背上,随手搭上扶手。
齐秘书见状,立刻作出洗耳恭听之状。
我很满意。
所以我自然而然地说:伏燕栩的资源,考虑得怎么样了?
齐秘书愣了两秒。
然后他问我:沈总,您真要捧他?
这话问得没什么道理,我眉心一皱,莫名其妙。
我反问:怎么,我难道不像要捧他的样子吗?
齐秘书回答:不像。
我一时无言。
齐秘书又道:我本来以为您会想着捧卓西成。毕竟这人在资料上看,业务水平还足够,人气也还算可以,要捧他,不用费大力气。
作为我麾下第一得力助手,齐秘书总是能直中红心,将利益掀开剖析,教人看清里头的曲折弯绕。
我对他的这份认真与理智,总是十二万分的欣赏。
但这件事情总归是不一样。
我对他说:如果是卓西成拿到这个第一,那捧他的确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他不是。这个第一,属于伏燕栩。
是伏燕栩自己走到今天,一步步怀揣着毫无上进心的心思拿了第一。
正因为不是他,我仍会选择别人。
所以正因为他是他,我才会如此坚定选择他。
我对齐秘书语重心长道:捧他,不难。圈内的风评,我们压得下去,圈外的粉丝,我们捧得出来。只要我想,就不该有做不到的事情。
你说他难捧,只是因为你看到他现在黯淡无光。
小风眼疾手快将几份新合同摆在了我的桌上。
我顿了片刻,继续道:他不是不会发光,只是现在任何自以为了解他的人,都看不到他在发光。
小风目露震惊。
齐秘书则推了下眼镜,无奈道:沈总,您的发光论什么时候能停止?
我笑了笑:直到每一个我认为的可塑之才,都变成废铜烂铁为止。
第31章
我这句话说完,齐秘书陷入沉思,小风更是一脸崇敬。
他看着我,眼神里写满了迷茫。
她看着我,眼神里写满了兴奋。
等等。
为什么会是兴奋。
我皱眉看去,小风连连摇头,冲我喊道:沈总!我绝对没有嗑CP!
我也没说你在嗑。我心中五味杂陈。
最关键的情绪还是在于,我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其实真要说来,伏燕栩不管签哪张合同,都不是我该管的事情。
我手底下大大小小这么多家公司,现在这座娱乐公司,的确是我不费吹灰之力直接拔地而起做大的。
简单来说。
我没做什么风险投资,只是试着投了点儿钱。
更简单点来说。
就是这个公司我可以随便玩儿。
里头的人想炒就炒,看不顺眼就让别人体验什么叫雪藏。
当然,我沈遇音何许人也。
我是那种仗势欺人、滥用权势的人吗?
说实话。
我是。
可我懒得这么做。
不过,我也是真心实意想过问过问未来的摇钱树。
是以我这般投下目光,一一看去。
桌上的几份合同,都被我看出了些许瑕疵。
我问齐秘书:这合同你拟定的?
齐秘书没吭声,他先是走了过来,再很有些恭敬地把桌上的合同收走。
再之后,他将合同拿了起来。
见此情景,我已然明了,这合同跟他没什么关系。
果不其然。
齐秘书左右细看了两分钟,突然将合同往天花板上一抛,虽然合同飞不上去,但气势做得很足。
齐秘书的银边眼镜甚至还在灯光下闪着光。
他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地答:我齐子渝写不出这么垃圾的合同。
我没有说话。
我心中复杂,仰头看着合同从半空缓缓落下,视线从上往下看去,就停在齐秘书略带愤怒的脸上。
我叹道:我知道,我就随口问问。
齐秘书立时恢复了自己往日的平静神情。
但他又迟疑了片刻。
然后和我对视了几秒。
他以眼神发问,我只颔首作答。
齐秘书沉默着、沉默着。
在小风惊恐的注视中,他蹲了下来,开始在地上捡那几张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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