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陌北终于忍不住,干呕一声。说不清是因为狭小空间里浓烈的臭味,还是因为副执行官这四个字。
贺松明投来关切的目光,阮陌北脸色相当难看,他有点担心。
我没事。阮陌北强忍着恶心,道。
副执行官和行政部主任聊着,居高临下地垂眼看向角落里的贺松明,目光在少年后脑勺上停顿,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凝固。
贺松明收回看向阮陌北的视线,通过电梯壁上的映像,和副执行官有片刻的对视。
两人视线交汇的刹那,男人下意识地闪躲开了。
贺松明?
很快到达地上一层,贺松明走下电梯,阮陌北终于敢再次呼吸,他深吸了口气新鲜空气,总感觉那股臭气仍在鼻畔萦绕不去,久久不肯消散。
他忍不住又发出一声干呕。
怎么了?
没事。阮陌北决定暂时不告诉贺松明,他没想到那人竟然如此位高权重,是据点的副执行官。
他不敢想象贺松明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贺松明狐疑地皱起眉头,既然阮陌北不肯说,也不再追问,换了个话题查的怎么样了?
再有两天就能彻底摸清。阮陌北道,两人走在从东区到西区的路上,贺松明背包里装着一盒兔肉,专门给阿婆带的。
雪纷纷扬扬下着,路灯有点暗,贺松明打开手电筒,光柱随着他的步伐左右晃动,在某一个瞬间,照在了路旁雪地一处非同寻常的地方。
于是阮陌北再一次看到了那骇人的巨大脚印,和上周在森林里看到的如出一辙。
阮陌北
贺松明
贺松明站在原地,手电的光照在脚印的五指上。从被雪覆盖的程度来看,痕迹很新鲜。
脚印很可能就在半小时前出现。
我去叫人。贺松明意识到了不妙,他盯着脚印后退几步,扭头飞奔回东区。
半小时后,东区众人围绕在未知的脚印旁,小声讨论着,恐慌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蔓延。和阮陌北第一次发现它时一样,看到脚印的第一眼,所有人都无法抑制地陷入了震撼和惊恐之中。
贺松明站在人群的最外面,既然大人们来了,好像就没他什么事了。
回家吗?他问道。
阮陌北望着人群,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回去吧,锻炼锻炼身体,好早点休息。
一连好几天,脚印都出现在据点附近。
人们在附近安放了许多摄像头,想要探明究竟那是什么东西,却未能能发现有用的信息。脚印仿佛来自一个透明的生物,总于不经意间在附近徘徊,带给人们无尽的恐慌。
阮陌北确信,吸引那家伙过来的东西就在据点。
东西两边据点都进入战时状态,一旦危险发生,地堡的大门会立刻关闭,人们将前往以核防御工事为基准建造的地下十二层紧急避难。
前人留下一万多座休眠仓就那里。
脚印的出现无疑让据点的行政人员们焦头烂额,他们要安抚居民的情绪,对可能到来的危险做好万无一失的打算。身为通讯员的陈芮也忙起来,无暇顾及家里,更多时候贺松明要推着医生,一起去食堂吃饭。
医院这边则一如既往的繁忙,焦虑的情绪中,更多的人表现出不舒服的症状,贺松明已经学的有模有样,能辅助医生做一些初步的问诊了。
我去趟卫生间。看完手头上的最后一个病人,医生重重地舒了口气,他疲惫地揉揉额角,道。
贺松明点点头,推着行动不便的医生过去,卫生间就在不远处,阮陌北不需要跟着一同移动。
趁着诊室里没人,阮陌北赶忙坐在医生的电脑跟前,在输入框里敲下副执行官的名字,点击搜索。
他花了两天才打探到副执行官的名字和住址。
页面跳转,显示出一条问诊记录,时间在两周前,这位副执行官果然在医生这里看过病。
他点进那条问诊记录,飞快浏览,掠过那一条条症状说明,在最后找到了医生写下的诊断结果
勃起功能障碍,建议使用药物治疗。
阮陌北?????
阮陌北死死盯着那行字,每一个字眼都仿佛咧开了嘴,对着他无情地嘲笑。
只是为了这个?!
只是为了这个,他竟然!?
鼠标被捏得嘎嘎作响,仿佛就要承受不住力道碎裂。
走廊上传来隐约贺松明的声音,阮陌北用力闭了下眼,用尽所有的自制力,点下页面右上角的叉号,删除搜索记录。
贺松明推着医生回来,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见阮陌北脸色好像不太好,少年趁医生不注意,小声问道怎么了?
看到了些不太好的东西。阮陌北深吸口气,他没法再忍下去了,今天晚上你别回去,先住在医生家里,我有事情要做,住一夜就可以。
啊?贺松明有点懵,他和阮陌北对视两秒,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难掩的愤怒。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好。
得知贺松明实在累到不想动想要在家里暂住一夜,医生欣然应允,本来他就想让贺松明搬来一起住的,天天从西区赶过来上课确实很累。
阿琳高兴得很,要不是医生说让贺松明累了一天需要好好休息,她还想拽着少年打几把游戏。
陈芮把书房收拾出来,虽是书房,却也比贺松明在西区的房间大一些。少年关上门,双手背在身后开始今日份的两组深蹲,抬头问阮陌北我要做什么?
躺在床上休息就可以。阮陌北帮他记着深蹲次数,早已筹备好了全部计划。
目标在张叔叔家附近?贺松明试图揪出是谁,但他对这一片远不如身为灵魂体可以到处乱窜的阮陌北熟悉,想了半天想不出来,放弃了。
钟表的指针无声转动,丈量着时间的流逝。
时针指向了凌晨一点的那刻,阮陌北睁开了眼睛。
他悄悄爬起来,没有惊动身边沉睡中的贺松明。借着门缝中透出的微弱应急灯光,阮陌北摸索着到了东侧墙边,悄无声息地穿了过去。
年轻的女人睡得正沉,阮陌北绕过她,又从东墙穿过,进入第三户人家。
站在一片漆黑的客厅中,他闭上双眼,努力将自己放空,沉浸入灵魂体的状态。一切都好像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这是阮陌北探查据点结构时掌握的技能,对于自己的鬼魂状态,他已经控制得炉火纯青了。
双脚穿过地板,双腿和身体逐渐轻飘飘飘地落入下方,几个呼吸后,阮陌北睁开眼,双脚重新触到地板。
他现在到了医生家的斜下方,这一层大多住着作为据点大脑的行政和科研人员,而他所在的这一户,属于副执行官。
吃下贺松明血肉后,副执行官的隐疾已经离他而去,也许之前深深困扰于此的他和妻子分房而睡,但现在,卧室的床上确实躺着赤身裸体的两个人。
阮陌北走到副执行官睡着的那侧,面无表情地定定看了他数秒,他在副执行官脸上造成的伤全然消失,没留下丁点痕迹。
一切都是因为贺松明的肉。
浓烈的臭味从这人身上散发出。
阮陌北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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