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商采采淡淡垂眸,整夜的慌張悲戚在此刻忽然沉靜了下來,一點點掙開他的束縛,回身立到顧一念身側,語氣淡然:「元界之中,真真假假皆是手段,妖皇不必在意。」
「不必在意?」岑厭之閉目深吸口氣,再睜眼時滿目沉鬱,冷聲道:「朕之性情,錙銖必較,此事不是一句手段可以揭過的。」
「妖皇之意?」
「你,留在雲海。」
「不行。」顧一念下意識反駁,上前半步將她護在身後。
商采采姿態熟練地牽住她的衣袖,小半個身子躲在她的身後,一雙水潤的杏眸中滿是信賴,一副任君做主的模樣。
「顧一念?!」岑厭之目光愕然,不可思議道:「你現在可真是葷素不忌,連女子都……」
「妖皇慎言。」劍出半鞘,攔在他的身前,沈如朽略略抬眸,聲如冷泉:「神主顧念舊情,但也請妖皇自重。」
岑厭之眸光冷冽:「你也知我們是舊情,舊愛與新歡雙宿雙棲,又將朕置於何地?」
「嘶——」公皙瓚玉扇一展,半遮俊顏,一雙飛揚斜挑的狐狸眼左右顧盼,強把顧琢拉到一旁,小聲問:「怎麼回事?」
顧琢鼓起臉頰,緊緊抿住唇瓣,三緘其口。問得狠了,更是紅著臉連連搖頭。
他什麼也沒說,卻仿佛什麼都說了。一行人神色各異,公皙瓚更是瞪圓了一雙狐狸眼,上挑的唇角怎麼都壓不下去。玉扇不住煽動,給那快要憋熟了的知情人降溫消火,不住哄著他開口。
商采采輕咬貝齒,揪著耳朵將顧琢拎了回來,一時也不知該謝他有心保密,還是怪他沒能成功。
氣怒之下,她倒是又重拾了大女主的姿態,凜然道:「妖皇助力清和道君迎回神主,我等亦為妖皇取回本命天柱,互幫互助,誰也不必謝誰。」
「糾結情情愛愛,作小女兒姿態,便是我一介小仙也為之不恥。此事到此為止,兩族友誼為重,還望妖皇顧全大局,莫要因小失大。」
「我乃天宮在籍仙子,神主近侍,妖皇一語便要強留,將神主置於何地?公然相逼,又將兩族之誼置於何地?小仙見識短淺,卻知若有萬一,吃虧的絕不會是有神人坐鎮的我族。」
她字字句句有理有據,嘴上說得硬氣,挽住顧一念的手臂卻更緊了幾分,柔若無骨的身子緊緊貼來,雙眸泛紅。
岑厭之閉口不言,目光冷沉,緊緊盯著她們相貼的地方。
顧一念看看左右,不明白好好的天柱交接,怎麼忽然又變成了修羅場。
而她甚至從頭到尾只說了兩個字,就穩穩立在修羅場正中,成為葷素不忌、搶舊愛新歡的浪蕩子,或許還要額外附加以勢壓人,強取豪奪的標籤。
更可怕的是,除她之外的人都對商采采所言頗為認同。讓並不以神主自居,只當眾人作舊友的顧一念不知該如何是好。
「天宮尚有要務,此番……」
沈如朽話音未落,岑厭之收回目光,忽然道:「算了,你們好好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