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光是来回就花上整整一刻钟,回至床侧时已然疼的整个人冒汗。
原本他就属于偏瘦的体格,而原主的身体确实也就是他原本的身躯,腰间没多少肉的情况下,阮绊棠那一掌便是实实在在的打进他腹里。
他咬牙坐回床上,万分吃力的调整好坐姿,接着才满头薄汗的将背靠至床头。缓速的掀开衣衫,腹间已显出一道清晰的紫痕,约莫手掌大小。
于是他伸指轻轻按了几下。
嘶。
疼!
看来止痛药这种文明东西这里是不会有的,倒是不知有没有跌打损伤膏。能否救救他这读书人。
蓦然间,离他较远的那侧床柱边,传来一道低沉声嗓。
疼?
第7章
季澜被那声音吓了跳,刹那间惊的颤身。抬眸一看,高大的身影就依靠在柱边,脸色宛如看戏般慵懒,身上黑袍已换了一套,仍是用金线缝上奢华纹路,却明显与昨日的不同。
吭。
为何你进出间连个脚步声都无。就不能亲切愉快的大喊一声我回来了?
只是季澜心中呐喊归呐喊,面上却丝毫不想开口。方才被这么一吓,伤口顿时又拉扯到,让他痛的更是眉心蹙起,只得缓慢的将衣袍给拉上。
夜宇珹蓦地说道:桌上是昨日的解药。
季澜偏头一看,上头果然放了只小瓷碗,不知何时搁于那处。
现在就给我解药?
人还挺好。
夜宇珹勾唇道:解药一共三碗,此为第一碗,其他两碗没喝的话,一样是七孔流血而死。
季澜:好的呢,总之不顺你意就是死。
他撑起身子下榻,雪袍衣角又跟着再度落地,就这样拖着身步至桌边。端起碗一口干尽。
而后气虚问道:我们何时要出发?
夜宇珹只道:待会。
他懒散的打量了季澜几眼。方才对方衣袍掀开后,露出的一截腰腹削瘦又单薄,肤色极白,以至于上头的紫印特别显眼,而对方也痛的发出嘶声。
季澜听见回覆,满意的点点头,觉得夜焰宫办事还挺有效率,一面思考着自己是否也该收拾下行囊。可忽地又想起原主根本没这种东西,毕竟是被掳来的。
囚鸟的悲哀。惨。
夜焰宫东侧一角,马殿里。
安爻将缰绳悉数套上后,疑惑的朝隔壁人说道:宫主为何一大清早便要我拿药去膳房熬?
早上夜宇珹交代事情时,一旁抹桌的下人听见那漫不经心的懒肆口气,手上速度忍不住越加越快。
安爻不禁感叹。宫中清扫的速度一年比一年更有效率。
安赐动作俐落的将绳索给系牢,神色自若道:你没见昨日在前厅上仙尊被阮堂门给打伤?
安爻顿时瞪大眼,反驳道:废话我在场,自然看见了。
干嘛!现在是拐着弯骂他弱智?
安赐瞟了他一眼:你不是?那为何还问这种蠢问题。
安爻:
半晌后又道:所以药汤是给仙尊的?
安赐表情毫无波澜,只道:所以你是真蠢?
安爻气的将马绳一摔。
你我同身为左右护法,把我气死了是能接收什么吗!
安赐见对方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便出声提醒:系好了就赶紧走,宫主在等。
安爻瞪着他,道:仙尊不是还得喝药吗!我看见那汤里有止疼麻沸的药材,待会儿才能生效,我们迟点又不碍事。
且那把药材中不只麻沸散,还有些化瘀化疼的东西。
于是他略为好奇道:宫主居然会准备汤药给仙尊,你想这是为何?
安赐: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怕对方拖累我们行程。
众所皆知,夜宇珹耐性并没有多好,省的季澜路上突发状况,唤大夫来诊疗什么的断不可能。而他知道眼下宫主没无要让季澜死的意思。
安爻感叹道:也是,总归宫主的耐性就比米粒大那么丁点。
安赐瞥了他一眼:这话你等会儿去对宫主说吧。
安爻冷不防被噎了一口,脑中又忽地闪过什么,瞬间露出窃笑表情:对了,你此次上赶着去雪髯城,不就为了那没智商的家伙?
安赐这回便没有答话了。
安爻瞬间感觉自己扳回一城,紧接着再道:干嘛?你找到何凉凉后便要打他一顿?
玩笑归玩笑,可他知晓对方应是有些急了,才会在五天内向宫主禀报两次一样的事情。
身边颀长的身影未吭一声,将手中稻草尽数喂给马匹后,才道:走吧,时辰到了。
安爻这才沾沾自喜的收回打量视线,牵着马匹跟在后头一同散步出殿。
魔尊寝殿前,偌大的黑金马车就停于门口阶梯之外。
半刻后,一黑一白的身影才相继走了出来。
安爻仿佛要去踏青般的绽出笑靥,安赐则站的直挺,表情肃然。
两人虽穿着同样的青袍衣饰,可周身气场却天差地远。
季澜远远的端详了一会儿。心道,组个相声或许能火。
此时的他又有心力观察这夜焰宫的景色了。方才喝下那碗汤后,不知是何种原因,总之腹间疼痛很快便消了大半,走路也不必再弯着腰。
夜宇珹直接便上了马车,季澜跟着坐进后,只觉得这人简直无时无刻都将狂妄酷霸跩的人设发挥到极致。
居然连车内坐姿都可以这般张扬。十分钦佩。
他正襟危坐于一角落,没了疼痛后脸色又恢复淡定,虽然抢救计划是与对方打好交情,可毕竟他是仙尊,还是需要偶尔展现仙气飘飘、一身高洁。
据他了解,时不时的面若冰霜,特别能展现这种职业的高度与修养。
此时夜宇珹一人便占了超过半车厢的位置,长腿横跨于坐垫上,懒懒地朝车厢外头说了声:出发。
季澜:
你可知道,连空气都觉得你嚣张。
一路上。
马车不算颠簸,不愧是富甲一方的夜焰宫,洒银两即小事一桩,总之不只车厢内舒适奢华,四只大轮还特别坚固安稳。
隔了一小会儿,季澜撩起身旁的纱帘,想看看外头天景,然而窗外景色已是一片荒烟蔓草,哪里还有夜焰宫周围的富丽景象。
最前头拉车的马匹通体纯黑,滑顺的鬃毛无一丝杂色,在日头底下闪着亮眼光泽,四条健壮的腿正极速的往前迈,如风驰电擎,即使在烈日之下也丝毫没有缓下,奔腾间,每个动作都展现出力与美。
季澜心底一诧,这马匹的速度简直不要太快!他坐在扎实的车厢里还真的毫无感觉。
那黑墨如发的鬃毛马尾巴甩啊甩的,他凝望了一阵,忽地记起这马匹便是《仙尊嗷嗷叫》中夜宇珹的坐骑,名唤踏湮驹,能日行千里而不停,且非常有个性,谁的话都不听,单单只听夜宇珹。
纯黑的马蹄用力踏在坡地上,每一步扬起都搅动砂土,尘沙飞舞间,季澜看的是啧啧称奇。
果然,神驹配反派,大写的跩。
只不过他从未骑过马儿,有空也想尝试大侠的感觉。
夜宇珹见对方削瘦的脖颈微微歪向一侧,银白发丝随着车外阵风纷飞,视线专注的连眸都不眨,似乎想将前方黑马给瞧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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