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诈欺发家!
蓦然间,一道声嗓从不远处传来,此番道中传闻果然为真,夜焰宫愿意光临这偏远的荫兰峰,实为难得。
这抹语调起伏极为明显,有种故弄玄虚之感,一点儿也不自然。
夜宇珹漫不经心地往对方身上扫了眼,明显没打算理会的模样,连出声回应都懒。
季澜看懂了。
这意思是:尘埃都比对方更有存在感。
一旁安赐脸色镇定,朝那人应首,客气道:久违了,巫教主。
季澜闻此称谓,耳朵一颤,立即将身子微偏,探头往对方看去。
眼前男子人模人样,面貌属人群中凸出的那种,穿着一身靛色,衣袍各处缝了不少繁琐图纹,只是腰间挂戴的玉珮至少有十个,一大把的系在衣带上,眼花撩乱,整个人宛如一只充满傲气的花孔雀。
审美水平堪忧。
对方也看见他的银白长发与一身雪袍,瞬间瞪眸道,你可是霜雪门仙尊?
季澜:我是我是。你就是wow?
他面上保持淡定,浅咳几声后,才淡淡地朝对方说:我是,久闻巫教主的大名。
巫傲立即露出沾沾自喜的神情,看起来像只摇摆的孔雀,只差没开屏。
可一会儿后又收起喜色,面带严肃的朝季澜道:不知仙尊可否记得,我与霜雪门有不解之仇,待拍卖会结束后便要将帐算清。
季澜:?
我自然是不记得的。
可你还是先处理半糖小姐姐的事吧,她也有帐要找你算。
毕竟先来后到这礼节如此重要,霜雪门能排队。
季澜脑中刚闪过这几句话,刹那间,说人人到。
不远处倏然响起阮绊棠的喊声。语气远比方才在街上更为愤怒。
巫傲!你这该死的家伙,有胆出现在这里,今日本堂主便要让你尝到苦头。
巫傲立即一个旋身,腰间数十个玉珮发出碰撞声响,叮叮咚咚、当当啷啷,听起来嘈杂无比,而那衣袍材质貌似不重,转身间居然扬起一大半,靛色衣摆就这样在在众人前转了一大圈。
季澜:
莫非这人戏看多了?
回个头干嘛慢动作?
巫傲一副骄傲神气,扬起笑靥道:好久不见,阮堂主。不知我巫某,哪里得罪了。
口吻抑扬顿挫,堪比说书人。
季澜:了解呢。这台词也是看戏学来的吧。
阮绊棠柳眉一挑,直接道:你这身丑衣裳就惹到我了,看了碍眼。
季澜心中默默竖起拇指。
小姐姐果真犀利。毫不留情。
于是他好奇地朝身侧人问道:巫傲身上的衣袍,可是巫凤教的专属颜色?
夜宇珹蛮不在乎道:不清楚,本座从未关心过。
以往仙门百家里,从没有谁入过他的眼。
夜宇珹说话间,也回视着季澜。
就连对方摔床以前,身上穿的什么他也未曾注意过。
最初他将人带回夜焰宫,其中一样原因,是因他正好在查苍刎珠下落,而对方曾和海吟吟在叱骨谷会面密谈。
之后季澜虽睡于他寝殿的墙角躺椅,可所有一举一动,他是压根不在意也不关心。
直至某人摔床当晚,朝他提出过招一事。
他才是第一次,真正的,认真望向对方。
眼下身侧人一整身的雪白缎料,与他黑袍相同,全出自夜焰宫。配上那抹秀雅的浅笑,如同雪中幻景。
拍卖会场前排。
安爻也听见季澜的问话,解释道:巫凤教没有明定的衣饰颜色,是他们教主喜穿各种色彩的衣袍,且腰间挂的不一定是玉,也曾挂过铁环串坠,与铃铛。
季澜闻言一诧。
巫傲的衣着品味,简直天雷滚滚。
何凉凉同样一脸荒谬:挂满铁环?那岂不是很重,他走路不嫌累吗?铃铛更离谱,走个路就满街响叮当?
安赐:确实,前年我出宫办事,正好碰见巫教主,当时他腰带上是半边铃铛、半边铁环,只要身躯一动便是十尺外都知道的事。
何凉凉只感觉一言难尽。
不远处,阮绊棠的怒声再度传来。
海吟吟那破事我还没找你算帐,今日你既然敢在本堂主面前出现,就别怪我不客气。
喊话结束,短刀也随之亮出。
然而阮绊棠不愧是道中数一数二面容姣好的姑娘,面貌极为惹眼,即便在吵架途中,仍是吸引不少人士想上前认识。
巫傲这头也跟着摆出过招姿态,模样仿佛一只开屏的孔雀。
海掌门如今无法立足于道,半蝶教也已让下代掌门接手,妳未何执着于此等旧事,不如胸襟开阔点,或者加入我巫凤教,也许能挪个教中副史的位置给妳。
季澜忍不住小声地道:巫傲有没有走在路上被人装麻袋,拖去痛揍的经验?
这人说的每句话都在诱使别人上前殴打。
安爻点头:貌似有。且不少人嫌他那身衣袍挂饰过于吵闹,让他别再挂串坠,可巫凤教约莫有百套类似的衣饰,巫傲也乐此不疲,不时就换上新衣出来展现。
季澜见巫傲赤手空拳,要直接对抗阮绊棠的短刀,又道:那他的武器是什么?就拳头吗?
夜宇珹懒散道:他有剑。
季澜:可我未看他持剑。
安赐解释道:巫教主曾嫌弃拿剑过于粗犷,与他那身衣袍不搭,故长年不配戴。
季澜:
所以就宁愿徒手对刀刃?
此人果真有事。
这边建议尽早就医。
大厅中,阮绊棠与巫傲的争执声越来越大,许多到场的教派人士纷纷入席,一面试图理明白这两人的对话内容,如今半蝶掌门换人是众人皆知,可其中缘由却不清楚,所有消息皆被阻隔在雪髯城里,知道实情的人寥寥无几。
季澜见所有人保持窥探精神,分明视线不在阮绊棠那处,耳朵却是张至最开。心底叹道,不愧是誉仙大会,此刻众仙门群聚,理智吃瓜。
夜宇珹似乎嫌对方二人动静过于吵闹,蓦地伸手挥掌,一阵掌风掠过巫傲身侧,他身旁的数十张长凳刹那间四分五裂。
巫傲立即指着裂成数段的木凳,朝阮绊棠大喊:看!连上天都要惩罚妳滋生事端,批了道隐形天雷下来。
季澜:
麻烦出门左转,看个大夫好吗。
难道是花孔雀自信心爆棚,导致脑袋也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