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下就告辞了。
弹了弹衣袍上不存在的灰,曲仲这才起身,背着手打算走。
他看电视剧里的高人都是这样的,若是太轻易地就诊治了,一定会被人看轻。
慢着!丘贤抬手,看了眼床上人事不省的兰北王,只停顿了半晌,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依你所言便是,可
没有可是,我说能治,就是能治。
曲仲抬手打断还想说些威胁话的丘贤,一副胸有成竹地淡然一笑。
这高人装得,就是一个字像。
对面之人一怔,显然没想到曲仲竟然如此自信,背着的手竟不由自主抖动了下。
屋子里一瞬间沉默了下来。
走到床幔旁,曲仲伸手捻了捻这厚实的绸布,眸光一沉:现在把屋子的所有幔布都取掉,把窗子打开。
现在都是春天了,这还围得这么厚实,是怕睡着之人不够热吗?
照吩咐去做。
轻轻闭上眼,丘贤竖起食指和中指,朝后挥了挥。
丫鬟开始动起来,一层又一层的床幔都被从架子上取了下来,屋子里立马亮了许多。
提起脚边的药箱,曲仲走到床边,吹熄了床边的灯笼,这才坐了下来。
就算旁边有人说话动作,兰北王都没有意识,就连呼吸也轻轻淡淡的。
我先把人唤醒,如何诊治我会亲口跟王爷说。
一边算是跟丘贤交代着,曲仲一边取出银针在带来的药瓶里搅了搅,然后开始给他针灸。
丘贤没有出声,眼睛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之人。
等带来的银针已经全部扎在了指定的穴位上,曲仲这才趁着拿另一瓶药的时候看了眼丘贤。
这个传闻里冷酷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此刻满眼都是担忧和忐忑,就像是个看着自己晚辈的长者。
兰北王还在襁褓中时,咱家就开始服侍他了。
这句像是解释又像是回忆的话让曲仲一愣,没想到还能听到宫里的秘闻。
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这句话,所以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算是知晓了。
新拿出来的药瓶刚一打开,一股浓烈的药味瞬间飘满了整个屋子,站在不远处的丫鬟纷纷掩鼻压抑着喉咙里的咳嗽声。
曲仲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捏着瓶子在兰北王鼻端转了两圈。
咳咳,咳咳。丘贤也没忍住,握拳轻咳了两声。
这几声咳嗽像是开关,整个屋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有好几个丫鬟甚至开始干呕。
床上躺着的人鼻尖耸了耸,身子有些微微地颤抖,曲仲见状,立马麻溜地就把身上扎着地银针取了下来。
然后把床边的药瓶也塞了起来,这才转头冲着丘贤笑眯眯地说了句:醒了。
什么?
被这句话一惊,丘贤也顾不上其他了,边咳着就往床边走。
果然,床上的兰北王动了几下手指,眼皮挣扎了半晌,最后终于缓缓睁开,只迷茫地看向了床边的人。
豁!
这兰北王闭眼的时候没感觉咋样,可他眼睛才刚睁开,曲仲仿佛看见一个绝世美男刚从床上醒来。
那双清亮的眼睛让这张脸增彩不少,如果不是生病的话,不知要迷倒多少无知女子。
咳咳,丘叔。
美男终于看清了床边的人,他伸出苍白的手,竟然还笑了笑。
丘贤冷酷地面具破裂,神情激动地朝前走了几步,紧紧握住了兰北王的手:安林。
这两人之间的称呼倒是让曲仲响起从陆老二那听来的皇宫秘闻。
听说这丘贤自小被卖进宫,在宫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磨难才坐到了太监总管的位置。
可当时的六皇子和兰北王只不过是宫里一个宫人所生,地位甚至还比不上丘贤。
当时权势不小的丘贤偏偏对两兄弟照顾有加,就连最后地皇位争夺,他也是功臣。
西陇帝登基后,丘贤更是权势滔天,朝中大臣都不敢轻易得罪他。
外界都传皇上是有把柄在他手里,找着机会肯定会除了这个阉人。
可现在曲仲这么一看,根本不是什么威胁,恐怕是几人在深宫里真的生出些家人之间的情义,所以才这么无条件地相信彼此。
一个王爷叫太监叔叔,这可不就是真把他当长辈了。
外人曲仲站在旁边看两人说话,看奚安林甚至开始交代起遗言,这才忍不住清了清喉咙:王爷大可放心,您还死不了。
奚安林:
丘贤:
下面的诊疗过程比较繁杂,时间也比较久。扫了两人几眼,曲仲开始把这漫长地治疗过程详细讲给两人听。
奚安林落水之后肺部进了水,身体一直不好,这只是其中之一。
其实他身体最主要的原因是来在于常年累月喝药喝出来的。
不管是治疗体虚之症的汤药,还是补药,更或者是各种食疗,他几乎每日都在进食。
俗话都说是药三分毒,这喝了几十年的药,三分也变成十分了。
要逼出这些毒性,没有一年半载的药浴和针灸,恐怕都清除不干净。
本来他是可以用空间里的药丸和灵泉来几天就治疗好的。
可是这么神奇的效果必定会引起丘贤地注意,这种自寻死路地手段在这些人面前能不用还是不用。
你是说能无碍寿命?
听完了这么长长的一段话,丘贤只听清楚了最后一句,连瞳孔都开始震动。
抄手看着两人,曲仲笑眯眯地点头:娶亲都行。
兰北王:
若你能治好王爷,咱家一定重重有谢。
那我就先谢过丘公公了。
丘贤:
大夫您贵姓。奚安林终于出声,浑厚的声音和他长相一点也不符。
草民曲仲。
曲大夫尽力而为即可,生死天命已定,能多活几日,我便已知足。
人刚醒,奚安林还有些孱弱,断断续续地才把这句话说完。
安林。
丘叔叔!曲大夫是我的恩人。
知道了,我会回禀皇上,
叹了口气,丘贤终于败下阵来,无奈点头同意了奚安林未尽的话。
王爷放心,我不会让丘公公有机会折了我的手。
抬了抬诊脉的右手,曲仲轻轻笑了笑,完全不在意丘贤的目光。
传闻里果然不错,这兰北王因为自己生病的原因,从小就悲天悯人,长了一副菩萨心肠。
这才刚醒来,不仅不先问自己的病情,反而先给一个陌生人留下生机。
那本王就要劳烦曲大夫了。
捏了捏眉心,奚安林心底冒出小小地期待,扬起唇角虚弱笑了笑。
那草民先回宅子里准备些草药,明日开始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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