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传言没有错的话,这一留就是十年。
林落月心中倒是颇为动容,原本看她惊艳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欣赏,还不知道姑娘姓名?
果然就听面前的素衣姑娘,眸若静水,声音缓缓,我姓陆,陆星晚。
林落月刚刚醒来,不过交谈几句就困意倦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陆星晚轻轻关好房门,走了出去。她对林落月的初步印象是一个心思很单纯的姑娘,一言一行都简单明了十分容易看穿。
看她那般看重匣中的九离草,大概也只是为了寻药救人吧。
不是什么麻烦便好。虽然人是自己从山中捡回来的,陆星晚却并无什么怜惜之情的想着。
她在已经开始升起日头逐渐燥热的廊下慢慢踱步,裙角轻移,目中却逐渐裹了层空远的迷雾。
昨夜她做了一场梦,梦境分外清晰。
这么多年了,你的修为还是这么微末,你还让我怎么和别人提起你?
面前的少女亭亭玉立,眉眼间尽是娇蛮与灵动。陆星晚看着她,看她从那个爱哭的稚童成长为今天的模样,却突然觉得她很陌生。
怎么就变成今天这个田地了?
她留在寒剑派十年,从一开始的报恩到对她们的怜惜关怀,她从没觉得是同病相怜,却总以为有几分依偎的温暖,如今看这温暖也只是她一厢情愿。
少女压抑着眉间的无奈,略微缓和了语气,你别闹了好不好?现在门派内好不容易重振了声名正是最忙碌的时候,你就算帮不上忙也别添乱。
添乱?陆星晚喃喃重复了这句话,原来我对你的照顾在你看来只是添乱,那你又觉得我是什么人?
那些人在背后怎么说我,我不管,当着我的面讽刺我不过仆婢而已,你觉得我也该低头称是吗
?还是说你也是这么想的。
少女平息的不耐烦和怒意重新染上了眉梢,星晚姐姐,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星晚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没有反驳,或许她就是这样想的,只是从前碍于面子不愿意承认罢了。
陆星晚语气有些哀凉,你觉得我是你的耻辱吗?
少女唇瓣动了动,她没有等到答案眼前的景象就已溃散,梦境结束。
这是一场不愉快的梦,可近来她已经不止一次梦到。
一开始她没放在心上,只当是调皮的魇兽又来捉弄人,或者只是偶尔发梦。
可时日一长,她逐渐察觉梦的碎片虽然零散但不是毫无规律,围绕的都是她身边在意的几个人。
陆星晚重新迈开迟缓的步伐,望着远山碧色。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在寒剑派呆了十个年头了,一开始倒也没有对谁许以永恒,只想着回报门派的救命之恩,留得一日是一日。
至少要等掌门破除心魔,至少要等大师姐重伤痊愈,至少要等小师妹长大成人,如今
星晚姐姐。少女独有的清脆声音从远处传来,一声声呼唤,从幼时的绵软依赖到如今的独立。
小师妹阿萝一身鲜艳的颜色,像是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俏可人。
她从走廊的那一头急步跑来,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们晨间练剑的时辰早就过了。
她语气里透着些许不满。
娇俏的女孩子即使是蛮横也有三分可爱,何况陆星晚早已习惯她的态度。
前些日子被我救下的那位姑娘醒了。我去看她,同她说了几句话就耽搁了。在阿萝不满的视线中陆星晚温言哄着,好了,是我不对,下次我会用传声玉石提前告知你。
阿萝脸色稍缓,却依旧不满的哼了声。
陆星晚又道,大师姐那里你去看过了吗?如今她已经醒来不比从前,更加需要人陪伴。还有掌门一直闭关,出关后也总要有人侍候,或许门派内应该再添两个丫头。
阿萝秀眉不满的皱起,你成日里惦记的都是这些琐事,但凡有一分心思放在练剑上,修为也不会止步不前。
她的态度算不上客气,甚至有几分自己也没有察觉的不屑一顾。
陆星晚指尖微微一僵,面前还带了些稚气的少女与梦中那个完全绽开容色更长了几岁的小师妹重合在了一起,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却远不如现下尚有温情。
阿萝没有等到陆星晚的笑颜安抚,反而看到她此刻奇异的眼神,心下有些不安。
难道自己说的过了,她生气了?可自己哪里说错了,从前这样的谈话也不是没有怎么今天就生气了。
她欲开口撒个娇哄一下人,却见对面陆星晚笑容如春日里缠绵的雨丝,虽然柔和却还是有几分凉意,阿萝,如果我的修为一直提不上去,你会视我为耻辱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这么狗血的文,写的不好大家也别骂我,就算骂我也别骂的太狠了沧桑点烟
第2章 小师妹(二)
阿萝一怔,随后头脑轰鸣起来,她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她像是被人掀开了什么努力遮掩的东西,又像是被人硬塞了一些不属于她的罪名,霎时间又是愤怒又是委屈的提高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怎么说你的,你若不争口气,你!
她气得直跺脚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陆星晚有些意外她反应激烈,却还是平静地凝视着她的眼睛,我天赋平平这是摆在眼前的事,若说偷懒不思进取也没有。做人做事,亦不曾坑害他人,若是连这样都要顾念人言羞怯生存,凡间百姓又有何立足之地?
该觉得惭愧的是我,还是背后道人是非的人,修仙修的究竟是心还是长舌妇的嘴?
阿萝知道她一向很擅长讲道理,自己争论不过她心里却是越发的委屈不平,你以为所有人都会和你讲道理吗?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你修为不高,那些人别说背后说你两句,就算杀了你,你以为会有人在乎吗?
陆星晚望着她却像在看另一个人,那你呢,你也视我为耻,觉得我的命轻贱吗?
阿萝从前不是没有和她争吵过,今日却觉得她的温柔格外冰冷,像是秋日里的一点寒霜将冷意丝丝缕缕渗进了骨子里。
你什么都不懂!阿萝咬了咬唇丢下了这么一句话,转身怒气冲冲的跑了。
陆星晚看着她的背影如墨眸底染了郁色,从前她很能理解阿萝的心思,寒剑派已经不怎么和外界交际,但掌门的故交来也不可能避之不见,同来中人不乏有优秀之辈。
年轻人相聚难免有摩擦,更别说有的时候恶意来的毫无缘由,陆星晚实力低微往往就是会被人闲话的弱点。
阿萝听了几句闲话自是气不过,想和人争个一二。
陆星晚自觉行事坦荡无愧于心,可也不喜被人轻视。
阿萝拉她练剑当然是好意,两个人一起上进原本也是励志之事。只是从何时起她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
是从阿萝的境界逐渐高过自己,而自己进步缓慢时吧。
你这招用的不对。
怎么说了这么多次还不懂?
你算了,说的再多你也不明白。
你的境界卡在这里太久了。
不满和失望越堆越深,会不会就像梦境里那样,最终消磨掉这些年积攒下的所有情谊。
陆星晚微微垂眸,在廊中静立不动。
阿萝怒气冲冲地跑到了静水石桥上,远山风景如画,她却无心欣赏。回头见到陆星晚并没有像往日那样追上来哄她,心中更加气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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