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早已窮途末路,生與死就像一場豪賭,賭贏了所有人都能活著,賭輸了便……
更何況此時此刻他的身染惡疾,與其留她在這裡陪自己等死,不如放她走。
嘉禾那麼不喜他,看見那紙放妻書合該高興才是。
他終於如她所願放她走了。
只望夫人此生歲歲平安日日歡喜。
*
深夜醫館裡響著病重男童止不住的哭鬧聲,溫潭上前哄了好幾次都哄不好。
沈雲亭走上前來看情況,那男童四、五歲的樣子燒紅著臉不住地喊著爹爹阿娘。
沈雲亭抬手拭去男童小胖臉上的淚痕,抬頭問溫潭道:「他的親人呢?」
溫潭遲疑著開口道:「他阿娘前日病死了再也沒有了,他爹……早就丟下他跑了。」
四五歲的幼童聽大人說話似懂非懂,卻聽出溫潭說自己爹壞話,邊哭邊口齒含糊地嚷嚷著:「爹爹出城是給我買糖葫蘆去了!」
溫潭別過臉去,嘆了口氣,事實太殘酷,他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豆大的淚珠從男童葡萄似的大眼裡掉落,沈雲亭抱起男童放到自己膝蓋上,拍著男童的背哄:「不哭了,你若是這般苦惱,回頭你爹爹買糖葫蘆回來看見了會不高興。」
男童聞言抽抽搭搭地止了哭,抱著沈雲亭的胳膊不放。
溫潭嘆道:「您可真會哄孩子。」
沈雲亭低頭垂眸,他不是會哄,是懂。懂一個渴望得到父親憐愛的孩子心裡想的是什麼。
千方百計想做個討父親喜愛的孩子,生怕做錯一點事就惹父親不高興。
漫長少年時,他同懷中孩子一樣,也曾經把父親當做心中的依靠。
沈雲亭笑了聲,仿佛在期盼一個不可能的奇蹟:「或許他爹真的是出城買糖葫蘆去了,只是回程之時恰巧趕上城門大閉,進不來罷了。」
男童在沈雲亭安撫下逐漸靜了下來,他小臉捂在沈雲亭懷裡,小聲道:「我爹爹也經常抱著我拍我背背,你的手同我爹一樣大。」
莫名地沈雲亭心裡一酸,似有某種尖銳之物正試圖刺入他的心口。
溫潭不由道:「您若是有孩子,定是個好父親。」
「我有過。」沈雲亭眼睫不停地顫,「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可我沒機會抱他。」
失去孩子的父親緊抱著沒了父親的孩童,頃刻間沈雲亭手背上滿是掉落的水漬。
往後他也不會再有孩子,放妻書已給,算算時辰她該看見那封放妻書了,往後他的夫人會同別人子孫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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