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道歉。」她說,「你自己的人生,無論怎麼選擇,都只需要對你自己一個人負責。即便我們是你的父母,也不要因為愧疚就違背自己的內心。」
「我和你爸爸是自由戀愛,感情很好,所以看到他這樣我很心疼。但我不怪你,這不是你的錯——我相信你爸爸也是這麼想的。只是等他醒來,我希望你可以換一種溝通方式,好嗎?」
秦庭西從輕輕抽泣逐漸變得泣不成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宋鈺明白這次的對不起和剛才的含義完全不同。
她像小時候哄他時一樣,在秦庭西的後腦勺上揉了揉,「沒關係。」
每天半小時的探視,是期待也是煎熬。
秦庭西急切地想知道秦遠恆的身體情況,可見了面,看著他虛弱蒼白毫無知覺地躺在病床上,痛徹心扉的感覺幾乎將他撕裂。
秦庭西吃不進東西,晚上也很難入睡——身體早已疲憊到了極點,但躺在床上毫無睡意。
腦子裡像過電影一樣,不停回想著秦遠恆倒下的瞬間和現在病懨懨的臉色,與周煜陽經歷的點點滴滴更是他根本不敢觸碰的禁區。
起夜經過宋鈺的房間時,他總能聽見裡面幾不可聞的抽泣聲,但白天宋鈺依舊是那副什麼都打不倒的人模樣。
這讓秦庭西的內心更加煎熬。
在深切的自責和思念中來回拉扯,他肉眼可見地衰頹下來。
身體更瘦了些,臉頰都有些凹陷。
原本熠熠生輝的眼睛變得毫無生氣。
他整日整日地沉默,形如枯槁。
宋鈺給了他新手機,也不再限制他的自由。
曾經無比渴望的,如今在這種情況下得到,秦庭西的心像堵了塊巨石,絲毫高興不起來。
他無數次輸入那個心心念念的號碼,卻在按下撥出的時候遲疑很久,最終只是沉默地關上手機。
他做不到。
第四天的探視,宋鈺有事沒來。
秦庭西獨自一人來到醫院,和秦遠恆沉默相對了半個小時,他起身:「爸,我明天再來看您。」
秦遠恆安靜地躺在床上,沒有任何回應。
秦庭西長長嘆了一聲。
回去的時候,他沒坐家裡的車,而是上了一輛公交。
一個小時的路程被拉長一倍——他內心太煎熬,需要這種毫無意義的浪費來消磨時間。
在居住的那個街區下車後,他又慢吞吞地步行回到住處。
一進門,看見門口多了一雙陌生的鞋,又聽見屋內傳來靜靜地談話聲。
想起出門前宋鈺告訴他,今天有個國內的合作夥伴來探望。
秦庭西心下瞭然,換了拖鞋,準備進去打聲招呼便回房間。
客廳里,一個年輕男人背對著他,正在和宋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