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下嚇得剛剛還跋扈的僕從一身冷汗,兩股戰戰趴在地上。
誰能想到這三更半夜,柳老夫人還能思念死去的兒子,跑來記掛。
這下可慘了,觸了柳夫人這時候的霉頭,還說新來的女婿是狐狸精,他今夜能不能活著出去都是問題。
果然,柳夫人咳嗽兩聲,聲音變得嚴厲。
「我這剛進來,怎麼就聽到你個下人責難問公子,無法無天!」
她倒真不在意問荇是死是活,本來就是個漂亮的擺設,可個下人都敢在靈堂妄議這贅婿清不清白,簡直是打柳家的臉,打她那屍骨未寒的孩兒的臉!
「小的,小的不敢。」
老奴腦袋越來越低,嚇得講話不停打磕絆,若非問荇好心摻了一把,恐怕能當場暈過去。
問荇旁觀夠了,極力壓住唇角笑意,也向老夫人行禮,囁嚅:「夫人請別責罰別人,他說得對,是我自己沒本事,太不能上檯面!」
老家僕嚇得連連磕頭,就差把頭上磕出血來:「沒有的事,沒有的事,我哪敢說問公子不是,都是誤會啊!!!」
「別這麼說。」
剛剛聽了全程的柳夫人見他心誠,不霽的臉色稍微緩了下,勉強補了句。
「柳家也不是小門小戶,你是柳家的兒婿,進了柳家大門,怎麼還能讓下人欺負。」
「以下犯上,拖下去吧。」
她輕描淡寫一句話,藏在暗處的護院立馬上前,拉著驚恐萬狀,連連喊冤的老奴離開。
心情不佳的柳夫人讓拖下去後,老奴僕會遇到什麼,問荇就不清楚了。
他按下心頭的微微驚詫,再次堅定要離開柳家的想法。
他不是真的問四,痴痴傻傻只能做贅婿,問荇有手有腳,肯定不能被門荒唐親事鎖在吃人的深宅大院裡。
「你也起來。」
待到外面已經沒了叫喊聲,柳夫人深深看了眼問荇,眼底複雜情緒讓人難以捉摸。
「八天了,還算心誠。」
尋常人家守孝七日,可問荇因為沒人重視加之柳家人怨氣,已經足足跪了八天,只有水和饅頭讓他勉強果腹。
也許是剛剛老僕人那一出讓柳夫人意識到了什麼,她打算大發慈悲,提前結束問荇的守孝。
「您稍等。」
做深情的戲做全套,他清了清嗓子:「我再替少爺上柱香,我怕他沒人陪會寂寞。」
聽著傻子真摯的話,老婦人臉上表情更加鬆動,她嘆了口氣,難得露出幾分母親的脆弱:「行,三盞茶後,就出來早些睡下,明日有要事和你交代。」
問荇應下,靈堂不消片刻,只剩他一人。
他拿起柱香,虔誠衝著紅燭搖曳下,青年的畫像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