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模糊的視線中,卻出現了一個眼熟的青衣男子。
柳連鵲就站在問荇身畔,定定看著他。
當看到柳連鵲的一刻起,他臉上的猙獰可怖又帶上了恐懼和癲狂。
「不對,不對,你怎麼會在這!!!」
床板哐當作響,他的手腕上鮮血淋漓,柳攜鷹拼命往前探著身子,想要看清楚柳連鵲究竟是活是死。
「鷹兒!」
問荇這是在故意激他,好讓他失控。
柳夫人預感到不妙厲聲呵斥,柳攜鷹卻充耳不聞,依舊想要掙脫束縛。
刺啦。
束縛他右臂的布條崩開了一層,隨後又連著斷開三根。
鮮血滴滴答答落下,連柳攜鷹的血液里都縈繞著怨氣。
「說得好!」鄭旺幸災樂禍,「這小子就是個廢物,你瞧他連床都下不來。」
「雖然很解氣,但大人為什麼要這麼氣他?」
進寶不理解。
到時候柳攜鷹掙脫束縛肯定要出來打人,現在他身上的怨氣已經比普通的邪祟還要重了!
柳夫人取來塊血玉想要遏制柳攜鷹的躁動,可惜只是杯水車薪————血玉觸碰到柳攜鷹皮膚的瞬間開始縮小,只是片刻功夫便消失殆盡。
失態徹底失控,柳夫人的手開始微微發抖,但依舊摁著柳攜鷹的腕部,試圖讓他不要掙脫束縛。
「等會柳攜鷹若是出來,能想辦法抽走他魂魄嗎?」
問荇眼瞅著時機成熟,詢問長生。
「可以。」長生趕忙答。
柳攜鷹魂魄不穩,抽走一魂一魄輕而易舉。
雖然抽魂魄是平時不便於用的陰損招,但眼下不是介懷這些細枝末節的時候。
血玉的安撫收效甚微,黑色的怨氣凝聚成實體,束縛柳攜鷹的布條盡數崩裂。
柳攜鷹盯著柳連鵲看,眼中的怨毒也要凝聚成實體。
「憑什麼,你為什麼還沒有死?」他目呲欲裂。
問荇發現柳連鵲臉上不再是邪祟慣有的冷漠模樣,他的情緒漸漸有了起伏,就像逐漸化開的凍土。
柳連鵲聲音不輕不重。
「柳攜鷹,我自認對你問心無愧。」
「你卻自始至終希望我死。」
「我當然希望你死。」柳攜鷹又哭又笑,嗚嗚咽咽道,「怎麼,又要說對我失望,又要拿那些規矩壓我是不是?」
他以為會看到柳連鵲難過氣憤的模樣,可柳連鵲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極度的恨意充斥著他的大腦,在恨意的間隙,柳攜鷹突然感覺到心慌和無助。
不是這樣的,柳連鵲應當拿他沒辦法,應當被他氣了還得幫他,應當把柳家的一切都給他。
「沒有期望,談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