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小凡似是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繼續道:「以自己的死亡作為對他們的懲罰?」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尤斯塔斯·康納帶著點不高興地道:「如果我已經死了,我還怎麼站在這裡跟你說話。」
「我昨天去上了安布羅斯·梅爾文教授的課,他說S級雄蟲死後,精神力有可能寄生在其他生物身上。所以我就問一問,試一試,」譚小凡慢吞吞地說道:「如果你不是已經死了,寄生在『這裡』,你只是謝里爾的想像,我這樣問也不算冒犯吧。」
譚小凡也側過頭,去看尤斯塔斯·康納,直視他的眼睛。
黑色的眼睛對上藍色的眼睛。
彼此的情緒都一覽無餘。
尤斯塔斯·康納最先受不了地移開眼睛,「我從不知道安布羅斯·梅爾文教授還會教這個。」
「所以根本沒有什麼哥哥,」討厭的譚小凡還在繼續問,「你就是死去的那個雄蟲?使得謝里爾不得不被投入厄運池的傢伙。」
尤斯塔斯·康納驀地說道:「你喜歡那個雌蟲?」
「沒有!」
「你喜歡他。不然你這麼關心他做什麼。」
「這是兩回事!你自己想死不要拉別的蟲做墊背,」譚小凡乘勝追擊,不讓話語落入尤斯塔斯·康納的節奏里,「看,你也不否認你的身份了。」
譚小凡有點苦惱,對於這樣連自己的命都不當一回事的雄蟲,他毫無辦法,「為什麼不想活下去?」
「我講那麼多,你就沒有一句用心聽嗎?如果不是你也是雄蟲……」尤斯塔斯·康納話說了一半,就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似的,驀地說道:「那是一個意外。那天的天氣就像今天一樣……」
天空如水洗過一般的蔚藍,萬里無雲,天氣很好。
尤斯塔斯·康納卻覺得很無聊。
美食,華服,都毫無意義。
他的一切都來得太容易,也無須珍惜。
他想做點事情讓腎上腺素飆升,讓他能感到自己還活著。
他小心翼翼地越過溝壕,不讓泥濘的土地沾髒他的鞋子。
雄蟲都在烏托邦破殼,長大。他們在這裡出生,也會在這裡死亡,但尤斯塔斯·康納發覺,大多數雄蟲並沒有他們預想的了解這裡。烏托邦給圈養的雄蟲殿下們準備了數不清的玩具,足夠消耗他們的精力,消磨他們的好奇心。尤斯塔斯·康納是少數認真了解過烏托邦的雄蟲,在他幼年時他就覺得,他會在未來策劃一場大逃亡。
但越長大,越知道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他就越絕望。
他收起叛逆的爪子,露天天真可愛的模樣,展現出聰慧的一面,得到老師的歡欣。每次老師度假計劃離開烏托邦的時候,他都會去送他,依依不捨地停留在那裡很久很久。
直到他記全所有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