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武侯,你怎麼對我們如此不放心?」
「就是就是。」
馬蹄揚起地上的雪屑,威武過了這個街口。
在街口撐著傘的梁輝低著頭,飛起來的雪屑落在頭頂的傘面上。在傘下他的面色漸漸凝重起來,嘴裡默念著「北齊太子」這四個字。
第72章 舊魘
一輛馬車徐徐向著洗秋山上而去,最終停在了林間雪裡的一座茅屋前。
山裡面的雪下得更厚,腳踩下去,立即就沒過了梁映章的小腿肚兒,好在雪沒有那麼快化,所以並不是很冷。
鞋底踩在雪上面,會發出嘎啦嘎啦的聲響。
宋清辭牽著她的手一步一個深深的腳印走到了茅屋的竹門前,看見了院子裡面積得那麼厚的雪,兩人相視而笑,要有一番體力活來打掃這間許久沒人住的茅屋了。
「我來掃雪!」
梁映章還記得從竹門口到屋檐下,有一條石頭鋪成的細長的路在哪裡,她立即進了做飯的廚房間,在角落裡拿了苕帚出來。
窗台上撲面而來的一陣洋洋灑灑的灰塵,讓她有種恍然的錯覺,眼前的一切變回到了去年冬天,她在灶台旁做餅,蘇先生在灶台後面生火,他興致高時時而高聲朗誦幾句欣賞的詩文,灶台里旺盛的火光照暖了他那張灑脫恣意的臉龐。
何時杖爾看南雪,我與梅花兩白頭。
君有千年的寂寞,也有眼下的悲愁,明明坐擁學子無數,受天下有識之人愛戴,卻甘心棲居在山間的茅廬。梁映章雖不是文人,但是她在蘇秉淮身上看到了文人的慈悲與豁達,也有無窮的寂寥與平生鬱郁不得志的苦悶。
人啊,有時候不僅僅是盯著眼前的柴米油鹽,偶然看看雪,聽聽林間的風,看看世間的山水,人焉能與世間萬物永恆。蘇先生曾對她說過:「人生一世,不在活多少長短,但求一瞬的無愧於天地足以。」
「阿映?」宋清辭在院子裡叫她的名字。
梁映章擦擦眼淚,拿著苕帚走了出去,「來了來了。」
宋清辭正在從馬車上把東西卸下來,放進睡覺的屋裡後,出來撞上了正在擦眼睛的梁映章,看到她眼睛紅了一圈,他心疼不已。他抬起手,將她額頭上和頭髮上沾到的灰塵一點點地拍下來,說著下午的安排,試圖讓她開心些:「飯後去後山打獵,好不好?」
「好啊。」梁映章從他手臂下穿到去,走到門前去掃雪。
將東西全都在屋內歸置好後,宋清辭升起了茶室里的火爐,既可以煮茶,也可以取暖,火紅的炭火到了晚上添加到睡覺的炕下面,就能烘烤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