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灝道:「豈止時常。若上山修行,恐怕四五年才能回家一次。」
他語氣聽上去還有些得意,就差問傅瑤「這你都不知道」了。少女憤憤地轉頭給了他一拳,傅景灝吃痛地捂住手臂,道:「豈有此理!」
家僕道:「少爺,小姐是捨不得你。」
傅景灝悻悻道:「有什麼捨不得的,在宗門裡頭不是天天見。」說著,他又蹭到宿淮雙身邊去了。哪知宿淮雙也不理他,只目不轉睛地盯著一個方向,頓時奇怪道:「淮雙,你在看什麼?」
他順著宿淮雙的視線望去,透過參選者擁擠的人群縫隙,看見一個有些奇怪的傢伙。
那人年歲看著與自己差不多,一身玄衣,臉色蒼白、身形消瘦,站在晴朗的日光底下,渾身卻透著說不清的陰霾氣,活像大病初癒頭一次出來曬太陽似的。他站在遠離人群的邊緣,靠著白色的石柱,縮在石柱的陰影下頭,闔著眼似乎在小憩。
一頭長髮用木簪隨意挽了個馬尾,幾縷碎發垂在頰邊,長睫鋪灑下纖細柔弱的陰影,映襯著那張漂亮得有些扎眼的面容。他長得實在太漂亮了,漂亮得雌雄莫辨,人若看見他,必會被他的面容占去全部目光,而後才能看見他陰柔的氣質、與腰間掛了一排的短匕。
傅景灝道:「熟人?」
宿淮雙收回了目光,道:「不認識。」
此時,人群中驀地傳來一陣騷動之聲。有人興奮道:「快看天上!」
「是上清宗的前輩來了!」
宿淮雙舉目遠眺,見碧藍如洗的澄澈天幕之下靈氣翕動,須浮鳥清越的長鳴之中,驟然掠出幾道衣袂翩翩的人影。此次負責上清宗選拔的掌教與弟子已然御劍下山,衣飾整齊、腰間懸著玉令,個個修如碧竹,朗如坤玉,端得一派仙家的矜雅出塵之風。
各家御劍術皆有細微分別,而上清宗的御劍術久負美觀實用的盛名。一行人穩穩地踩著佩劍降至山門,風影流動之間,儀態絲毫不亂,直至落地,抬手催動劍訣入鞘,將參選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又隱隱激動。
傅景灝低聲讚嘆道:「好漂亮的御劍術!幾位前輩境界一定不差,不知是哪一峰的弟子?」
宿淮雙同樣一愣。但他怔愣的原因並非因為這幾道劍訣,而是在來的幾位掌教與弟子之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岑玉危佩著劍,一身行頭穿戴整齊,嘴角噙著笑意站在弟子之中,溫煦清朗如林間小澗,讓人望之含怯,心中弦動不已。已有好幾位少女一眼看中他的相貌,面色含春,背過身同一旁的同伴小聲交談:「看!看那位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