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泫以為是方才輸送的神力出了什麼問題,於是伸出手,準備查探情況。誰知被江明衍搶了先,他用上兩隻手,將江子琢的手腕握在掌心,狀似認真的檢查一番,又牢牢地按了回去,道:「沒有問題。」
江子琢死死地盯著江明衍,神色十分緊繃。
江泫見了,眉尖微皺,冷聲道:「你放開他。」
江明衍抬頭,怔怔地看了他一眼,果真放開了。他將手負在身後,神色淡淡的,道:「你在提防什麼?我從沒對他們不利過。」
江泫神色漠然,並不接話。恰巧見江子琢還鍥而不捨地伸著手,便將手掌放了上去,稍稍一握,靈識在他體內走了一圈。確實沒什麼異常,只是因為還不熟悉剛剛注入體內的神力,靈脈發漲發熱。
江子琢瞪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雙眼亮得嚇人。等到江泫將手伸回去,他戀戀不捨地把江泫握過的那隻手放在胸前蜷好,這才腦袋一偏,徹底暈過去了。
江泫:「……」
他失語片刻,抬眼回答道:「你在我心中沒有絲毫信用。」
這話似乎把江明衍刺了一下。他負在身後的手不動聲色地握緊,旋即又放開,緩聲道:「你總是這樣,對我沒有好顏色。旁人犯了錯,有道歉贖罪的機會,我卻沒有。」
「江周告訴我,回不去的東西註定回不去。若要向誰表達歉意,需得拿出所有的誠意才行。」他定定地道,「我還有一件禮物沒有送給你。再等一段時間吧,再等一段時間,你就能看到了。」
這人像是在執念裡頭泡得爛了,腦子已經變得極不正常,只聽他想聽的、只做他想做的,一意孤行,固執無比。無論旁人如何說、如何勸、如何冷臉威脅,都絕不回頭。
江泫猛地向他靠近幾步,滿面寒霜道:「我不管你在謀劃什麼,趕緊收手。我不需要你的什麼禮物,也不需要你這個人的懺悔。你活過來原就不必要,若再敢對江氏下手,下場定然生不如死!」
江明衍頂著一張毫無裂隙的笑臉,江泫進一步,他就退一步。到了最後,已經被逼到牆角,抬起頭來之後,臉上竟然還是笑容。
江泫方才說的話,又被他當成了耳旁風。
他凝視著江泫的臉,像是要將他如今的模樣一寸一寸刻進眼底。須臾,江明衍輕輕笑道:「你不殺我。是不能殺,還是捨不得?」
「若是捨不得殺,我將這條命給你也是可以的。若是不能殺,總會有捨不得的一天。畢竟從前,你最看不得我受苦。」他喃喃道,「如今我除了你什麼也沒有了。我變成現在這樣,日日夜夜想你想得生不如死,與這種痛苦比起來,死有什麼好怕的?」
面前站著的人似一塊封凍千年的堅冰。然而,江明衍知道,就算神情再冷,自己也在他的視野之中、正被他注視著。這讓他心中湧起一點卑微又病態的欣喜。
「其實到了現在,很多事情我根本就不在乎了。你只要好好的活著就行,我看見你活過來,就已經很高興了。如果在這之上,你能再對我笑一笑,像從前那樣拍一拍我的頭頂,江明衍死也無憾。可你甚至連看我一眼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