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缺,可以用我的,不用跟我客氣。」
趙捷仔細思考了一下他這話里的含義,愈發覺得匪夷所思:「難不成你想包養我?」
見他這副反應,杜譽忍俊不禁,不由得想與他開玩笑:「正如你所說,反正我沒結婚。包養一個年輕漂亮的單身小伙子,何樂而不為?」
趙捷確實被逗笑了,他放下手頭上的活:「謝謝你對我外表的肯定。」
話雖這麼說,但年輕人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彆扭。
杜譽疊好一件戲服,餘光瞥了他一眼,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心事:「怎麼了?」
「我喜歡你,不是為了這個。」趙捷抬頭望著他:「我就是喜歡你這個人。你肯和我在一起、願意和我親近、願意閒來無事和我天南地北地聊聊天、陪我唱幾句戲,我就心滿意足得不得了。」說罷,又特意強調:「真的。」
杜譽眨了眨眼:「我也是說真的。你不會以為我還在試探你吧?」
「怎麼可能?」趙捷搖了搖頭:「你總是不相信我。」
杜譽手頭上一直不缺錢財,至於京劇圈子裡的人情世故,有周榮璋和杜心苓這兩位桃李滿天下的名家在前,陳合英死了,再也不會有人為難他,無論在遙城還是在上海他都是信手拈來。
關於京劇本身,不管是藝術才華還是老派行頭,他這裡要什麼有什麼。
他混了小半輩子,就混下了這幾分家當。現在他樂意用這些去換年輕愛人的一個笑臉,可是對方卻滿目真誠地對他說,不要。
真是孩子氣。
杜譽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的判斷是對的,眼前這個人的確有真心。
「好,我知道了。」杜譽走上前拍了一下對方的肩:「快起來,咱們買烤鴨去。」
「行。」趙捷站起身:「咱倆走著去,你陪我多說幾句話。」
「你之前問我,你和我爸媽有什麼區別。」走在路上曬著太陽,趙捷的心情放鬆了許多:
「對於我爸媽來說,唱戲是一份工作,是鐵飯碗,是養活自己和家人的一種方式,是獲取功名利祿的途徑。我跟他們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我了解。在他們眼裡,省京劇團的演員和其他任何一種有編制的穩定職業沒有任何差別。」
他猶豫了一下:「我知道我萬萬不能對他們有任何非議,畢竟他們就是用唱戲把我養大的。可是我現在……」
杜譽一語道破他的心思:「你是真心喜歡唱戲。」
「對,我是真的喜歡,我不想只把京劇當作謀生的手段。」趙捷目視前方:「我知道你也一樣。」
他從前極少對旁人袒露這些心聲,他怕被人奚落嘲笑,更怕人家不理解他,覺得他吃飽了撐的、幼稚任性。只因為如今面對的是杜譽,他才敢這樣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