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工作是我想做的事,我知道,也是你熱愛的事。它不僅能讓我感受自己的靈魂,也能給我一種錯覺,讓我覺得你其實並沒有離我遠去。我對你和對京劇小生藝術的感情早就分不開了。」
趙捷伸手輕輕撫過照片。他的心緒比以往平靜了許多,頭腦清醒得很,也並沒有落淚:「等我把剩下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整理完就準備回去了,回到舞台上繼續演戲。希望一年半載之後還有觀眾願意買我的帳。」
事實證明,演出的效果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2008年年初,剛評上一級演員趙捷接到一個新任務:S大有一位研究藝術與文化傳播的老師想帶學生來省京劇院找演員做訪談,院裡推薦了他去合作。
那天趙捷排完戲過去的時候大約是上午十點鐘。他如常走進屋,卻沒想到看見了一位老熟人:正是曾經那位「小容妹妹」。
「袁月容?」他一眼認出了對方,極為驚訝,畢竟二人上次見面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一直沒機會問你,你當年不是在市文化局工作嗎?什麼時候回你母校做老師了?」
「我更喜歡做學問寫東西,所以後來辭職考了復旦大學新聞學院的研究生,93年博士畢業之後想著父母家人都在遙城,就回了S大。」袁月容早幾天就拿到了他的資料,此次會面並不在意料之外,但眼裡也閃過一絲訝異:「你怎麼……」
趙捷知道袁月容是因為自己花白的頭髮而驚訝。畢竟論起年齡,自己只比她年長一歲,可白髮顯老,再加上她保養得當、容貌與氣質極佳,與當初青澀靦腆的拘謹小姑娘相比更添了幾分從容的氣質,乍一看竟像至少有十歲的差距似的。
他誠懇地笑著解釋說:「我前些年過得比較辛苦,比不得你事業有成、生活美滿。」
數年前他在看望父母的時候聽老兩口聊起過,小容妹妹和一位在S大藝術學院音樂系研究民樂的老師結了婚,夫妻二人育有一女,多年伉儷情深。
「瞎謙虛什麼?」袁月容也笑了,示意學生開始訪談:「咱們先聊正事吧,等中午再說寒暄的話。」
訪談結束,到了下班的時間,三人一道出去吃了一頓午飯。
「我聽說你之前很多年沒出來唱戲。」飯桌上,袁月容問他:「不應該呀。我一直在關注京劇圈子裡的事情,知道你在九十年代名氣是往上走的。」
「當時家裡出了變故,我沒有時間,狀態也很差,因而消沉了幾年。」趙捷含糊其辭。
「不過你也沒閒著。我看你那段時間出了書,得到的評價非常高。」袁月容點頭應道。
「都是前人留下的好東西,我不過是整理成冊而已,撿了現成的便宜。」趙捷無比自然地轉移話題:「那些訪談問題很有意思,我感覺你們是想做京劇傳播策略的研究?」
「對,先做一篇小論文。」袁月容示意了一下身邊的學生:「她的碩士畢業論文也想選這個方向。」
「挺好的。」趙捷與她二人碰了一下杯:「我很感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