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衣角卻被還坐在沙發上的方恆安拉了一下。
」你頭髮還沒幹。直接睡會頭疼。」
顧臨奚一愣,有瞬間簡直自我懷疑了一下。
他以為方恆安近來尤其愛管他還是因為之前關於「尋死」的一些誤會,如今話已經講透了,還這樣幹什麼?
他猶豫的瞬間,已經被方恆安按回了剛才坐的地方,這位警官不知怎麼這麼快的手腳,已經同時舉著只通電的吹風機,開到最大功率,對著顧教授的腦袋一陣猛吹。
顧臨奚:「……」
原本帶著些潮意勾在鎖骨和喉結間的碎發全部糊上了臉,眼睛都睜不開,張嘴就得吃頭髮。
顧臨奚下意識地抬手想理一下在狂風中凌亂成野人的髮型。手背卻給方恆安不輕不重地警告式地拍了一下。
除非迫不得已的正事外,對面子和體面的追求幾乎已經刻進顧教授的基因里,這一頓操作惹得他心裡升起了一股少有的火氣。
他剛要發作,那陣亂七八糟的狂風卻驟然停了——因為功率大一下子就吹乾了。
方恆安關了吹風機放在一邊,拿一把梳子給顧教授輕輕整理頭髮。那梳齒輕柔地穿過黑髮,帶來一陣熨貼的酥麻感。
方警官手腳利索,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完了還伸手插進他發里試了試。耐心地照顧到了頭頂、鬢角、後腦等每個位置,還順便體貼地按摩了幾下。
顧臨奚渾身一僵,覺得頭皮的每個毛孔都炸開了。
「頭髮幹了,去睡吧。」
顧臨奚麻木地看了他一眼,居然已經沒什麼情緒了。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一個有些嚴重的問題,這段時間為了安方恆安心做出的一些讓步和縱容,似乎已經在他們間奠定了一種新的相處模式。
而這種相處模式已經被這人執行的該死的自然。
其實,如果他想的話,當然可以扭轉過來。他對各種明示暗示運用熟練,方恆安雖然心思直接,在對待兩人關係時卻非常敏感。
因此,他知道,只要自己稍有表示,方恆安就一定會收斂。
按他平時處事的方式,這是一個舉動甚至一個眼神的事。然而顧臨奚不知為何有些猶豫。
——尤其是,他在方恆安微垂的眸子中看出了壓抑極深的悲與懼,混雜著一點忐忑。
這種複雜又脆弱的眼神出現在方恆安身上有種極動人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