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奚輕巧地說:「而且我猜她也的確是後悔的。因為後來每次她對顧穹愛恨交織時,都會把這種歡喜和憤怒投射在我身上。或許她分不清楚,也無能為力。」
方恆安敏感地問:「她對你做了什麼?」
「她那麼軟弱,會對我怎麼樣?」顧臨奚飛快地反問。
說出這句話時,那片熟悉的猩紅色又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皚皚白雪上是墨跡般拖長的血痕。
他的母親站在雪原盡頭目送他,神情既能說是天真,也能說是……無動於衷。
「臨奚?」方恆安看他沉默已久,出聲詢問。
顧臨奚笑了一下:「總之她還是生下了我,並且帶我追著顧穹。」
聽到這裡,方恆安的注意果然被轉移了:「你想起小時候的事了?13歲你在外公身邊時父母都已過世。那你提到的和顧穹及你媽媽相處的回憶,就只能是在13歲前,那段你失落的記憶中。」
顧臨奚默然不語。
方恆安追問道:「顧老師,你是怎麼想起來的?」
顧臨奚將紅潤的蘋果舉到眼前漫不經心地端詳著。方恆安想到他前面那段關於心流的描述,沒來由的心煩,順手想把那隻蘋果撈過來。
顧臨奚卻若有所覺地一縮手將它握在掌心,沒頭沒腦地說:「因為蘋果。」
方恆安愣了一下,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顧臨奚:「或許是聽聞這段往事勾起了一些潛意識裡的回憶,回來後我就會做一些夢。但是非常碎片的,沒什麼人物和情節,有時候只是一個景或者一樣東西。但是我又偏偏知道,這些都是真的。」
他捏著蘋果柄,托著下巴:「恆安,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就是明明知道只要把線索正確拼接,就能解出謎題,但就偏偏做不到,就好像面對一道明明有解卻無能為力的數學題。」
「當時的我從有記憶來還沒遇到過這麼大的挫折,沒日沒夜的拼湊線索,強迫自己進入心流狀態,就像染了毒癮。漸漸地除了這件事情我再注意不到別的,時常精神恍惚。」
「於是有一次削蘋果的時候,我切到了手。」
對於這個年紀大部分毛躁的男孩子來說,偶爾破皮流血是再正常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