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前生宛如鏡花水月,美夢一觸即碎,所以她選擇放下。」
他陰沉著臉,仿佛即刻就要命人將她原地斬首。
可他深深明白,這是苦果。
往昔好似圍城,皇后想逃出去,他卻想永遠留在此處。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回不去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命運
晚春如約而至,自消融的雪水蔓延到青瓦之上,從淺翠如煙初始,萬千綠絲絛的垂楊柳隨日影飛揚。
草長鶯飛,桃紅李白,海棠如雨。
脖子上的紅痕不宜示人,命銀兒將吃食親手交予燕懷瑾後,左右無法回府,裴筠庭便繼續理所當然地留在承乾殿。
玉暉浮動,暖風穿堂,不覺間倦意沾惹眼皮,莊周的蝶闖入識海。
夢裡的蝴蝶輕輕振動雙翼,滿眼捉摸不透的春景,渾如光怪陸離的走馬燈,看得人眼花繚亂。
「裴綰綰?」
羅幕輕寒,新鶯嚦嚦間,一個聲音傳入耳中,裴筠庭在夢中緩緩伸手,竟真抓到一雙骨節分明的手。
睜眼即為四目相對。
他似乎驚詫了一瞬,隨即眉尾軟軟地耷拉下來,唇畔蕩漾笑意:「裴綰綰,做了什麼夢?」
明黃色的朦朧日光里,她暫且未能憶起自己究竟夢見過什麼,懶倦地打了個哈欠,正準備回話,卻見他視線下移,拂著她頸上的指痕,漸漸凝眉:「父皇今日見了你?」
「他怎麼你了?嗯?」見她仍一言不發,燕懷瑾又好氣又好笑,起身去翻膏藥。
觸及略冰涼的膏體,裴筠庭沒忍住,聳肩縮頸地躲開,立刻被他壓著後頸給摁回來。
她試圖說些旁的來轉移注意:「燕懷瑾,那日我站在齊王身旁,聽了點不該聽的東西……」
「嗯。」他瞥她一眼,「沒有該聽不該聽之說,反正你遲早都要知曉。」
「他——」裴筠庭斟酌著詞藻,一時不知哪種表達更為妥當。
「是,皇兄他並非父皇的親骨肉。」燕懷瑾視線未斜,輕聲道,「我也是偶然得知的。十一歲那年他遭父皇疏遠,甚至失寵一事,長久以來都是皇兄的心結。實際只是因父皇他巧合之下發現純妃與韓逋的禁忌關係,始終無法跨過心底那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