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推向一側, 漆黑檀木擺台上, 鮮紅的紅綢覆蓋住了一個長約一米、呈現出不規則長方體輪廓的物舍。
張多意向張子苓獻上了沁著木香的長杆。張子苓伸出乾枯的、布滿褶皺與老年斑的手, 顫顫巍巍地用木桿挑開柔軟輕質的紅綢。
紅綢逶迤墜地,像蜿蜒流動的鮮血一般, 蔓延至眾人腳邊。
檀木擺台之上,放置著一尊通體碧綠的神龜玉石枕,脖戴銅錢鎖, 翹首仰望,是以溝通天地, 汲取日月靈氣。
居然是……神龜玉石枕!
望見神龜玉石枕的瞬間,張子苓頓時怔住了,甚至有股滄然落淚的衝動。
二十年前,事業剛剛有成的張子苓在松雲拍賣會上一眼相中了這件神物,一來他幼時曾在家中的藏書閣里窺見過關於神龜玉石枕的一些神奇妙用;二來,神龜玉石枕歷年來的主人確實都康健長壽,無病無痛。
年輕的張子苓當即打定主意,願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買下神龜玉石枕,帶回家中後以傳家寶的地位供奉。
可惜,當年與他競爭的人是師家。
師家貫通政商兩界,背景神秘,能人輩出。
或許是因為慧極必傷,儘管師家擁有著全國最好的醫療條件,他們里的絕大多數人都活不過五十歲。
張子苓冒著惹怒師家掌權人的風險,在松雲拍賣會上鐵了心地與師家競爭,最終還是有心無力,遺憾落敗。
這事橫亘在他心中多年。
二十年前的那場松雲拍賣會正是張多日陪著張子苓一起去的。
張多日到底是張子苓的第一個兒子,早些年裡陪著張子苓走南闖北、風雨同舟。
儘管年過半百後老來得子,張子苓變得更偏心溺愛小兒子張多意,但他對大兒子張多日也絕不是沒有感情的。
張子苓忌憚的是張多日母族祝家,忌憚的是張多日的妻子魏家,種種勢力相互掣肘之下,他選擇了站在勢力最單薄的小兒子張多意身後。
但這不意味著他已經屬意好了張多意作為天河集團的最終繼承人。
這也是張多日還願意花費這麼大的心思討好張子苓的原因。
這個神龜玉石枕可足足花了他們三十六億,而原本的預算最高也只有十億。
十億,他們兄弟姐妹十個人挪一挪湊一湊倒也好辦,但三十六億,即便富貴如他們,一時半會兒想要湊齊也頗不容易。
張多日決意買下神龜玉石枕時就知道,他肯定指望不上他那幾個兄弟姐妹來跟他一起平攤這筆錢。
不過也沒什麼必要。
只要讓張子苓知道他付出的最多,把張子苓哄好,項目自然而然地就能拿到手裡。
到時候,從項目里賺回這筆錢豈不是輕而易舉?
望著地上鮮艷明亮的紅綢,張多日好像看到了流動的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