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眼睜睜地看著心儀的項目一個接一個地落到裴家手裡,眼睜睜地看著裴謹修如一顆璀璨奪目的新星般冉冉升起,眼睜睜地看著兩家的差距越來越大,一代新人換舊人,曾幾何時聚焦於他身上的視線全都被裴謹修吸引了去。
一開始還總有人說裴謹修是如他一般的少年人才,後來就再也沒人這麼說了,他的名字漸漸地淡出業內,甚至遠不配和裴謹修放在一起相提並論。
傅赫川當然不可能甘心,他憋著一口氣,藏著野心,勢要再殺回那權力的頂峰,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可後來發生的每一樁每一件事都在殘酷無情地把他往山腳砸,身後還有無數人拉著他的腳,死命地拖他墮入深淵。
心血耗干,傲骨寸寸磨滅,輸得一塌糊塗,再不甘心也得認命。
可冥冥之中,傅赫川總覺得裴謹修擁有的一切都該是他的。
池緒也該是他的。
不知為何,支蘭古鎮初相遇,第一眼望到池緒時,傅赫川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就好像……他們上輩子見過一般。
他確實有一瞬恍神,以為那是林之汀,可他很快就發現不是了,他心裡也一清二楚,從池緒身上感覺到的那份熟悉感,與林之汀毫無關係。
千頭萬緒,仿若前世今生。
看見裴池二人,傅赫川本能地想躲起來,可身體卻僵硬無比,寸步難行。
慢動作般,迎著晨光,池緒轉身望來。
視線落下的那一瞬,他眉眼間的溫柔和煦頓時消失得一乾二淨,頃刻間便覆滿了冰冷的譏誚。
遙遠而又清晰的聲音傳來:「你是來跳崖嗎?」
「……」傅赫川確實是。
墜崖入海,屍體永眠於幽深海底,世間再無他。
這就是傅赫川為自己選擇的死亡方式。
他不想進監獄再度受盡折辱,更不想千秋萬載背負罵名,淪為人們閒余飯後的談資。
他要為這件事畫上一個神秘無比的句號。沒人會知道他最終去了哪裡,究竟是活著還是死了,人又身處何方。
但當池緒如此直白地問出時,傅赫川還是愣了一瞬。
他沒回答,池緒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般,嘴角緩慢勾起,眼中也染上了笑意。
只不過是冰冷殘酷的嘲笑。
緩慢開口,聲音輕輕落下,卻仿佛一字萬鈞般,言出法隨。
「不過很可惜,既然今天我們在這裡,你就不能跳崖。」
他站在風中,衣衫隨風而動,氣場如有實質般地在崖頂上鋪開,擋在那裡,似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
「……」呵,傅赫川擰起的眉頭驟然舒展,氣極反笑了。
他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不能選擇生,竟然連怎麼死都不能選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