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梗著一口氣,傅赫川面白如紙,牙關緊鎖,一言不發。
他無視裴謹修與池緒,打算走斜右邊繞開這兩人,磕磕絆絆地往懸崖邊走去。
裴謹修提著登山杖,貓抓耗子般遊刃有餘,任傅赫川往哪個方面躲,最終都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傅赫川面前。
登山杖只是輕輕敲了下傅赫川膝蓋,不知怎麼的,傅赫川膝蓋就針扎一般泛起劇烈的疼痛,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驚慌之中,他用手撐了一下地,但膝蓋還是直直地撞進了碎石堆里,手掌也擦破了皮,血肉模糊。
長發隨風飛舞,逆著光,裴謹修像從天而降的謫仙。
面沉如水,冰冷淡漠。
居高臨下的,他淡淡地開口道:「你知道嗎?其實我後來一直都很討厭動手打人。」
裴謹修骨子裡一直都是崇尚文明的,他討厭原始的暴力與純粹的獸性,更討厭被暴戾情緒支配時失控的感覺。
可惜,前世今生,他不犯人卻總有人來犯他,被迫打了無數次架。
更何況,一報還一報,有些罪只能用身體的痛苦來贖。
耳邊嗡嗡的,傅赫川並沒聽到裴謹修說了什麼,他費力地抬起了頭,怨毒且憎恨地瞪了裴謹修一眼。
不想這樣狼狽不堪尊嚴掃地地跪在仇人面前,傅赫川掙扎著,試圖從地上站起。
啪的一聲,背上突然挨了一下。
力道並不重,但傅赫川還是狼狽地跌了回去,他身上舊傷疊舊傷,本就沒好全,身體早就脆弱得不堪一擊了。
登山杖壓在了傅赫川背上,壓得傅赫川如翻殼王八,怎麼都掙脫不得。
裴謹修垂下眼,面無表情,聲音清泠泠的,夏日裡泛著絲絲寒氣。
「傅赫川,我們還有些帳沒算呢。」
啪的一聲,登山杖又砸在了傅赫川背上,砸得傅赫川身體猝不及防地往前撲,額頭重重地磕到了地上。
接二連三,又是兩棍。
第一棍為原主。
第二棍為明河之中的受害人。
第三棍為這幾十年來被傅家直接或間接害過的所有人。
三棍登山杖,強迫傅赫川磕了三個響頭。
心裡有數,裴謹修沒下重手,三棍都點到為止。
饒是如此,傅赫川額頭也破皮出血,雙腿無力,怎麼使勁都站不起來了。
天光大亮,海浪濤濤,懸崖與他還有十來米的距離。
生與死的距離,怎麼挪也挪不到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