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元聽到這裡,哪裡還有心思質疑陸貴妃那番疑點頗多的說辭。他聽到「死不足惜」那四個字,整顆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提議私奔的時候,他當真是鐵了心,冒著被南楚帝截殺的風險也要同陸貴妃雙宿雙飛。
可他從沒想過要陸貴妃死!
那人若是真的死了,縱使他藉機成功逃回了北衛又有什麼意思?
暴君再也聽不下去,他眼眶微紅,呼吸不自覺地變得急促。像是生怕陸貴妃待會兒說出比剛才更加可怕的話來,忽地用微涼的手指堵住了陸貴妃的嘴,聲線微微顫抖:
「閉嘴……你不能死!沒有朕的允許,你別想從朕身邊逃開!」
連陸貴妃自己都不曾料到,那暴君極度缺乏安全感,聽到「死」字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看對方的模樣,若是他再說兩句過分的話,怕是要直接哭出來了。
趁小暴君眼盲看不見,編瞎話欺騙他本就是無奈之舉。要是真的又將人弄哭了,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陸貴妃見好就收,不敢再提「死」字。只是用溫柔的語氣同對方商量道:
「不逃了,不逃了,臣妾現在只想安安穩穩地陪在陛下身邊。只是這『私奔』事還是要從長計議好好準備。陛下可不可以再寬限臣妾些時日?」
謝玄元嘴上不置可否,方才有些急促的呼吸卻逐漸平復了下來。他順勢抓住陸貴妃正在幫他整理頭髮的手攏在掌心,待到陸貴妃身上的溫度點點將他的指尖焐熱,才輕啟薄唇問道:
「那你說,要朕等你多久?」
陸陛下認真地回想了下當初替妹出嫁之前諸多項繁瑣的準備工作,忍不住開始頭疼。未免暴君空歡喜場,他保守地報了個折中的時間:「半個月如何?」
半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在懷著孩子,每分每秒都渴望和心上人起度過的黏人孕夫看來,半個月時間顯然還是太久了。
謝玄元方才還滿含期待的目光點點冷了下來,手也不自覺地悄悄貼在了肚子上……
他咬牙道:「等就等!朕還會怕了那南楚帝不成?」他這話說得豪邁,可眉宇間的幾分郁色到底暴露了心事。
謝玄元想了想,又不放心地提醒陸貴妃道:「但你必須要說到做到,半個月之後定要帶朕走,否則朕就與你刀兩斷,你的孩子將來就隨那南楚帝,改姓陸!」
陸貴妃被這毫無殺傷力的威脅弄得哭笑不得。
雖然他私心是希望孩子將來隨生父姓謝的,但要是那小暴君執意要孩子跟他姓,他也不能拒絕,只能點頭稱是……
就在陸貴妃為成功安撫了試圖帶他連夜私奔的暴君鬆了口氣之時,剛在河邊放完河燈的昭平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