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迦草之所以能成為帝國史上的一大毒害,就是因為它直接作用於精神力,戒斷的後遺症不僅僅殘留在軀殼, 還會在精神和認知層面, 對人產生巨大的影響。
「唉。尼祿,你可得快一些, 現在可不是我的好時期……」
他喃喃自語著, 唇角還是帶著弧度,慣性似的。戒斷後遺症一旦發作,就意味著他不再適合在人前露面。
若換作從前,他會從這個帝國離開,然後放任自己在宇宙間漂泊,等待艦船撞上某顆隕石。
之所以不留在人群中, 是因為人在忍受折磨時, 會露出許多醜態。
那麼多來, 他多少保有比正常人更高的自尊。
儘管連那也是虛假的。
「……二殿下,晨安, 您起了嗎?王都已經派人將哈里森大公護送至府邸了。蒙哥馬利伯爵、瑞德文侯爵、哈利文伯爵現在都在議事廳等您。」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
至少尼祿回來以前, 他必須是無懈可擊的二皇子。
因為這裡不是他流浪用的穿梭艇, 而是真正的虎狼窩。
於是他站在鏡子前,嘗試控制微顫的手戴好單片眼鏡。
但幾次嘗試都失敗了。
一波赫色的巨浪湧起,將他整個人打翻。
倒在地毯上的時候, 他眼前閃過了很多畫面,背景都是灰濛濛的。
灰暗的太陽宮, 灰暗的薔薇庭院, 乃至他最厭恨的、那雙冷酷的狐狸眼, 也是鉛灰色的。
一片灰霾中, 只有一個銀髮的小豆丁跑出來。
他穿著嫩黃的連體衣,推著天藍的學步車,在他腳跟後頭創來創去。
嘴巴里還嘰嘰咕咕的,見他停下來,就仰著臉蛋,口齒不清地叫著哥哥。
這是灰暗背景中唯一的亮色。
葉斯廷躺在地上看他,雖然知道一切都是幻覺,但還是覺得好可愛,唇角不由彎了起來。
「二殿下?您在裡面嗎?」
葉斯廷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用肘撐著身體,然後站了起來。
等他再打開那扇房門,出現在東境貴族面前的,就是那個笑容親和、氣勢強悍的帝國二皇子了。
「請殿下恕罪,我還是沒能明白……哈里森·勞德還有什麼用呢?」
一名貴族陪侍在他身側,百般討好的笑臉上,有一絲掩不住的狐疑。
「他已經是勞德家族的棄卒,投入再多精力,都不會對您的歸位有任何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