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便斂住笑意,一邊嘆著氣,一邊微微搖了搖頭:
「讓我們表現得更像一個成年人,哈里森。別因為隱隱猜到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決定暗殺自己,就在我面前氣急敗壞,這只會顯得你更加像個無能的巨嬰。」
在哈里森大公跳起來以前,他輕輕一彈手指,王都發給他的審訊記錄,便飄飄然到了哈里森大公面前的光屏上。
沒有幾個人能扛得住審判庭的重刑和審訊藥劑,那日清晨企圖將哈里森大公按進臉盆溺死的傭人,招供是提圖斯·勞德指使,主要為了能在當時以哈里森大公的死,指控尼祿和海德里希暗中殘殺被軟禁在王都的貴族「人質」,以此激怒大貴族聯合進軍王都。
當然,由於尼祿提前在王都公館布置過衛兵,暗殺的計劃宣告失敗,提圖斯·勞德便放棄了這個方案,轉而專心謀劃將尼祿殺死。
但也從側面可以證明,提圖斯·勞德對這個隨時能被放棄的飯桶兒子,從來不存在所謂的父子情深。
「……這都是構陷、陰謀,對勞德家族的蓄意中傷!」
哈里森大公渾身的肥肉都在顫抖,但他那雙被激怒的倒三角眼裡,還是飛快掠過了一絲心虛。
很顯然,他也非常了解自己親生父親的品性,只是被迫在外人面前剝開,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和挫傷。
「你想憑這種東西離間我們?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這都是無用功!」
二皇子端起茶杯,淡淡抿著杯中紅茶,像是在傾聽,又像是在沉思什麼。
令哈里森大公不安的是,這段沉默居然持續了五分鐘之久,這讓他的情緒如同一拳打進無底空洞,慣性推動著他,在不自覺間將話語主導權交還出去。
「『都是無用功』……提圖斯公爵也會這樣說嗎?」
二皇子終於品完那杯該死的紅茶,從杯沿上方抬起雙眼。
他本就好聽的嗓音,莫名變得沉緩許多,一雙綠眸也深不見底,但眸中並沒有嘲笑和折辱。
「還是『廢物』『飯桶』『這輩子也及不上』某人?
「你的爵位繼承於他,你的財富繼承於他,也正因如此,你沒有哪怕一秒鐘得到過他的尊重。家族自始至終還在他手中,你沒有哪怕一秒鐘得到過真正的掌控權。一個人難道從出生起,就想要當酒囊飯袋、當他口中的『廢物』?即便是在最意氣風發、躍躍欲試的二十歲?
「可你的二十歲在他的掌控中度過,往後三十歲亦如此,然後便是四十歲和五十歲。人生已經過去一半,而你在被他放棄時,才突然發現手中除了他給予的,其實一無所有。
「你豢養在公館的Omega可以被輕易剝奪,你自以為忠於你的家族駐軍受他調度,你最忠實的僕人只要他一聲令下,就能毫不猶豫將你置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