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袍下探出的一截裸足,橫著陳年的醜陋疤痕。
映著火光的薔薇王冠,正斜斜戴在黯淡的銀髮上。
「……我說過了。祂就是一切的起點。為什麼不再早點除掉祂?」
他轉過頭來, 一張近乎穠艷的臉龐, 眼神卻極致扭曲瘋狂, 噙著理想被徹底粉碎後的無望笑意。
當少年拖著髒兮兮的王袍, 以一種緩慢而古怪的姿勢, 向他緩慢走來時。
……尼祿認出了這個場景。
這就是「原著」里的一幕。
只是當時他看見的是系統提供的文字,而面前看見的,是真正的瘋子暴君——原著的尼祿·卡厄西斯。
熾烈的火光中, 兩人的銀髮都被染成猩紅。
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孔, 在沉默中對視。
一個遍體鱗傷、面色冷峻,一個恣意瘋狂、卻笑不如哭。
瘋子暴君拖著那對無法治癒的殘足, 不知為何卻能踉蹌走到他面前。
他把手插入尼祿腦後銀髮, 強勢地讓他們額頭相碰。
若非原著尼祿比他更加瘦削,他們幾乎就是在攬鏡自照。
「我一早說要殺了祂。他們不相信, 我的人民不相信。只有帝國, 帝國在回應我的聲音……你能聽見嗎?你能聽見帝國的聲音嗎?」
原著尼祿顛來倒去地喃喃, 表情和眼神里,都帶著一股駭人的瘋勁。
他的措辭極度混亂,因為到了這個時期,瘋症早已將他的理智徹底擊潰。
對方的手勁極狠,尼祿能感到腦後有種砭骨的痛,四肢卻像被什麼纏縛緊繞,根本動彈不得。
他不作聲,只沉著一雙紅瞳,暗自忍痛發力。
於是終於能抽出一隻手,橫肘推抵對方的胸膛。
「放開!」
僵持之下,本就歪歪斜斜戴在頭上的薔薇皇冠,從原著尼祿的銀髮上掉落下來。
兩人的眸色都剎那閃過什麼,竟同時鬆開對方,劈手就去接即將掉落的皇冠。
卡厄西斯家一脈相承的薔薇皇冠,與薔薇王座一樣由愷撒打造,都由沉重的黃金澆築,且環繞鋒利的黃金荊棘。
兩隻雪白手掌同時抓上它的時候,皇冠上的尖刺荊棘,便將他們的手心雙雙刺透。
鮮紅的血滴滴答答,淌過皇冠沉重的金身。
不知為什麼,原著尼祿輕微地停滯了一下。
當他再抬起頭時,兩行淚水緩慢從他臉頰滾落。
他們一個眼底還滲著血水,一個臉頰淌落清淚,更像是對影自照一般,連淚痕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是的……你是能聽見的。」
原著尼祿把屬於他的皇冠緩慢收回,只任由薔薇皇冠的荊棘,在尼祿左手掌心留下深深的瘡疤。
炎熱的火舌很快席捲上城牆,把周遭的一切都吞噬了。
在烈火中,原著尼祿原本瘋狂的神色驀地散去,紅眸迸發出一種極度慘烈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