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山里耽误了时间,冯素珍赶路的脚程也不得不加快,固然以状元身份,不惧失期之罪,但是于平遥县而言,却是务求尽早赶到。而路上听到的一个消息,又让他们的行程不得不更为加快:平遥又遭灾了。
消息是来自路上行商的传言,官方的报告一时肯定看不到,但是这些商人行商路过,没有说谎的必要。仔细询问下大抵得知,平遥并周边数县从去年就发生严重干旱,涓滴雨水不见,地里禾苗枯死。可想而知,正堂官未至,赈济必然要出问题。不管是发米平粜,还是上本请援,都需要知县坐镇。
局势紧急如此,朝廷的驿站便不再用,沿途尽力赶路,以客栈投宿。这样赶路辛苦难免,尤其冯素珍份属女流,骑马已经不方便,贪赶路程就更不必说。但她自己倒是很看的开,
“我反正已经下了决心,要给未婚夫守一辈子,这辈子不打算改嫁,怎么样都没关系。我自己已经不拿自己当个女人看,苦一点可以忍,就是雄霓……”
“我看她倒是不以为苦,或者说是苦惯了,她又是飞毛腿,最多是在马上歇一会,就下去跑,不当回事。倒是你,不管想不想改嫁,总是不能作践自己身体。其实你赶到平遥,也未必就有用,我们对灾情一无所知,就这么赶过去,怕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冯素珍摇头道:“这话我不能听,咱们早到一日,就是灾民早一天的生路。就算我对舆情不洽,百姓见了父母官,心里总先有个把握,也就不至于酿出其他变故。自来灾情易生民变,若是因此导致变乱发生,我的面上也没光彩。再说,不是有你这个师爷在,本官只管拍板盖印,你来负责出谋划策,到时候别拿舆情的事搪我就好。”
话虽如此,一天路程赶下来,直到傍晚投店时,冯素珍却已经连马都下不来。雄霓本想伸手,却见柳长安已经抢先把手伸出去,半搀半抱的把爱郎扶下马来,只好自己去牵马缰绳。
这是处很简陋的小店,一共只有东西两处房,柳长安盘缠多本想着包店,冯素珍却道:“咱们包了店,再有赶路的人来可怎么办?做人哪有那么霸道的,住东房就好了。里外三间,已经够住。”
掌柜是个三十几岁很孔武的汉子,能在这种荒凉地方开店房,手上大多有些本事,否则连店钱都要不到。但是见三人穿着华丽,雄霓手上还提着条铁棍,却也不敢放肆,连忙行了礼,又拿来店薄。
冯素珍笑道:“掌柜的,你认识字?”
“客官开玩笑了,咱一个粗人,哪里有资格认识字。开店的要是都认识字才行,这天下怕就没那么多店房了。官府规矩,住店登记,这是必要守的王法。可是住店开店都不认识字的人也很多,难不成就为这,就把主顾推出门去,两下将就,就只好数数了。您是三人四马没错吧?等明个只要是三人一起走,就没事。”
柳长安知道,这是大周的捕盗令规定内容,住店离店,必须人数相当,否则店家有权阻拦报官。刚刚完成登记,雄霓把行李向西房里抱去的当口,门外忽然有人高声喊道:“掌柜,还有房没有,我们弟兄要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