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贫穷如平遥这种县城,也有富户存在,平遥的超过七成的财富,都集中在西城四姓,陈李张黄手中。帐簿上严重不符合逻辑常识的土地,丁口,究其原因,就是存在于四姓富翁名下。
这四大家的来历很有些不寻常,其祖辈可以一直追溯到大周开国皇帝时代。女帝当国,内外交困,外部既有蛮兵入侵,国内也有不满意牝鸡司晨的宗室官员起兵谋反,当时女帝身边几员名将或击外寇,或平内乱,终于把变乱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未使其成为燎原之势。
而这四将功成即身退,并不愿意要世袭罔替的名衔爵位,只求回归林下,安守田园。这也就是平遥四大家的起源。
他们的产业得过皇封御赐,永免租税,门下子弟不用服任何徭役,即使是奴仆,也可以免除赋役。这是在国初定下的制度,即便是现今皇帝,亦不敢随意推翻。而人口生聚,如今的四家,早不是当初的那点丁口,当家人亦非是当日可以放弃勋位富贵的开国老臣。
当放弃功名之后,四家后人的注意力就转移到财富上,靠着祖宗权柄大量接受土地投献,又派专人负责经商,靠着祖辈在军中的关系,他们的生意先天就有优势,没用太长时间,就积累起丰厚的财富。现在整个平遥乃至晋州,都有四大家大批产业,包括田地、店面在内。之所以他们住在平遥,亦是因为圣旨的关系,否则怕是早就搬离这穷乡僻壤,到郡城里去居住。
四家财力雄厚,势力自然也大,一般而言,遇到纠纷都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即便是闹出人命,也有的是法子善后,也没几个地方官够去抓四大家的人。再不然就是直接到郡城打官司,于本地知县,基本是不予理睬的。今天陈家家主亲自来打官司,着实就是意外了。
唐水是本地人,对这个情况更为了解,脸上说不上是兴奋,还是有些恐惧。她跟雄霓不同,对这个好看得不像话的老爷,是畏多于爱,根本不敢看冯素珍的脸,低头道:
“陈员外在外面等,这是不是不太好?是不是要请他来坐坐。”
“被告呢?”
“被告已经被锁起来了。”
冯素珍的脸一沉,“胡闹!官司未明,原被告皆一视同仁,不能厚此薄彼,否则这官司先有了偏见,又怎么可能断得公道?陈某人不管有多少钱财势力,在本官眼里,与被告也是一样看待。长安,你去把被告的索子解了,再去问问案情。”
班房里,十几个衙役众星捧月般包围着一个半百老人,恭顺讨好的模样比之安乐公主的护卫讨好自家主人也差不多。那老人虽然上了些年纪,但是精神饱满,面皮红润,一望可知身体甚是奸诈。身旁几个身材健壮的家人作为护卫,看其举止可知,皆是精通技击手段之人。
见柳长安来,一名捕快连忙打着招呼道:“柳师爷快来,我给你引见一下,这就是咱们平遥首富……哦不,应该叫做晋州首富陈老爷。陈老爷,这就是新来的柳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