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安排侍女丫鬟侍奉客人过夜,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柳长安在京里,就听说过不少这样的事,于陈家这种土豪人家而言,做这种安排他也不觉得奇怪。他不是个矫情的人,既然人家把美味送到口边,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享用。反正也就是逢场作戏,等到一离开,就什么事都没了。
他自从离开京城,就不曾动过荤,与张青也只是口手便宜,不曾剑及履至。今天借着酒兴,却是着实将多日的积累一番发散。直到一切结束,那女子却是连动都动不了,只喃喃道:
“好人儿,真是个好人儿。不愧是京里来的公子,不但人生的俊,手段也是这么了得,奴家枉担了十一姨太的名衔,直到今晚,才作成了真的女人。公子,奴家现在实在是动不了,没法伺候你,您可别见气,想喝水的话,劳您的驾,自己倒一碗吧。那茶还是热的,喝了不妨事。”
柳长安本来酒意上头,等到一切完事,就想接着睡,可是听到十一姨太这句,却似一记鞭子抽在身上,把酒意都打没了一多半。他愕然道:“你……你说你是谁?”
“陈老爷的十一姨太啊,本来我不该说的,大家就是这一晚的姻缘,谁也不知道谁最好。可是……可是你这冤孽,把人家折腾得恨不的把心掏出来给你吃,我也就豁出去犯忌了。我姓许,叫许琼娘,是跑江湖卖解的。前年好死不死到平遥来,就成了陈老爷的十一姨太。说起来,他比我爹的年龄还要大,可是他武功比我高那么多,又有钱有势,看上了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早上来时,陈家一干姨太柳长安算是见过,不过只是惊鸿一瞥,也没人介绍,让他想十一姨太什么样子,自然是对不上号。可以当陈起望如夫人的,姿色都不会太差,这倒是让他不用担心自己搞到一个丑女,不过陈起望打发自己的如夫人来陪寝,这未免也太给面子了?就算是想要结交自己,也犯不上用这手段。
“我虽然是姨太,其实在家里,也不比丫鬟强多少。也就是吃喝享受上好些,不用干活,老爷让我伺候谁,我就得伺候谁,在大小姐二小姐眼前,我也就是条狗罢了。让我来陪公子,就是老爷的主意,不过你放心,老爷没有恶意,他只是想要……渡种。”
说到最后两个字,许氏的声音低了些,似乎有些害羞。但终究是跑江湖出身的,于廉耻看法上,并不像普通女子那么在意,大着胆子继续道:
“你也知道的,他只有两个女儿。偏生平遥这地方,不像京里那么开通,大周律上规定男女平权继承,土规矩却不认。家产大半都是男丁的,女儿得到的只有一点而已。如果照这么下去,将来他一死,他这房的财产,就得被子侄辈分个干净。那些子侄也不希望他招上门女婿,就是怕有能干的女婿来,跟他们夺家产。还有人想过害大小姐二小姐呢,这大宅门的事,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总之,表面上看着光鲜,内里的事比起江湖还脏。陈老爷的应对办法,就是多娶小老婆,想要个儿子。只要在他死前把儿子栽培成人,他这房的财产就不会被其他人分掉。”
“可是他心有余力不足……就是那个意思了,年纪大了,就更差劲。我们成亲那天晚上,也就是草草完事,再往后他想碰我也碰不成,他想娶张青,听说就是看中了张青的医术,想要过门后给他治病。依我看,就他那毛病,神仙来也治不好。他自己也有所察觉,这两年干脆豁出去,让姨太太们悄悄渡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