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变得尖利,到后来已经有了几分歇斯底里的感觉。即使是王赛金这种猛女,在这种情绪面前都有些慌乱,不敢正面与之争论,只问道:“你……你说这些和柳郎有什么关系?他怎么知道你家的事?你家又是犯了什么王法,居然落到这步田地。难道是和咱们合作的事发作了?不对啊,我记得你一向很小心,出手的货物都很干净,再说你家又不在晋州,安定邦不会把手伸过去吧?”
“如果是安定邦,我就跟他拼命了,不会找他下手。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了我全家,我就找谁算帐,不会胡乱迁怒。你了解我,知道我的性格,不会做这种不讲道理的事情。如果我家满门被杀是因为我在平遥军,那我肯定会全力对付安贼,事成之后一死赎罪。可是,我问过老管家了,我家被官府满门抄斩,与平遥军无关,而是因为我的未婚夫家牵扯到白衣教案里吃了株连。醉仙楼啊!当初醉仙楼就是因为和柳长安的天然居打对台,就成了白衣教匪,按朝廷制度,与白衣教有关系的人,全都要死。即便是公卿大臣亦不例外,我家家私百万,早就让官员垂涎三尺,这次借题发挥杀人夺产!而这一切,都是因柳长安而起,你说,我该不该恨他?”
满地打滚的柳长安这时也听明白了,花弄影居然是武剑雄的未婚妻。这个世界实在太小,六分维度理论,在自己身上得到了验证。不过这个结果,让自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想起在山中那次凶险万分的刺杀,雄霓那横扫天下的一棍,以及那口宝剑,那是武剑雄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点遗留了。那把剑就在衙门里,想来花弄影见到也是不认识的。当初那事,怎么说罪过也不在自己,毕竟是武家出手绑架娜妲,意图给卢忠摆布,才引发后续一系列事件。而阿芙蓉等药物,也确实是在那里被发现的,这些并不是自己凭空捏造。至于事后对白衣教的追捕以及追究责任,自己并没有跟进,不管是控鹤监还是安乐公主府,都不会对自己交代案情进展。牵连到哪一层,又或者杀了什么人,其实自己既不能控制,也无法干预。
这些话没办法对受害者家属说,说了也没法得到谅解。花弄影扯下头上的白色丝巾,在手上挥舞着。
“这……就是我给家里人戴的孝!我们花家只剩了我一个女子,我自幼就没给父母行过几天孝,反倒是给他们惹了很多麻烦。因为逃婚的事,让爹娘很担心,怕武家迎娶时无法向人交代。我在平遥打仗,爹娘在家里既怕我出事,又怕事情败露,牵连家门。为了我不知操碎多少心,又不知耗去多少心血。我爹是胆小之人,却为了我,冒着杀头风险,帮咱们筹措物资,出手战利品。他所求的,可不是那几文利钱,而是我的平安。父母恩重如山,我却始终未曾体会,等到想要报恩时,却为时已晚。恩既不能报,那便报仇!安乐公主,大周朝廷,这些仇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至于柳长安这个罪魁,更是要把他碎尸万段!”
由于抹额解下,头发没了束缚,在花弄影剧烈的动作中已经披散开来,让她的形象变得有些狰狞可怖。她的脚在柳长安那不停抖动地身体上用力踏下去,一口鲜血顺着柳长安口内喷出,王赛金此时已然无话可说,只剩流泪。她心知,这种仇恨,不是靠着姐妹交情或是哀告能化解的,就算真如自己所说让两人成亲,现在都只能翻脸成仇,其出卖大姐也好,给思严下毒也好,这些行为的动机也就都有了解释,她要复仇!所有挡在她复仇路上的,自然都是敌人,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