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安摇头道:“陈老爷身上有朝廷爵位,怎么好说是家事?他不幸身故,必然要有后人袭爵,如果不调查清楚真相,无法向圣人明白回奏,这袭爵的事怕是也不易操持。到了那个时候,陈老爷真要闹起来,我倒是觉得天经地义。再说,如今陈老爷的女儿到衙门报官,说陈老爷遇害横死,我们接了状子,就有义务查清真相!”
陈志良咳嗽一声,“柳师爷咱们借一步说话,我这里还有些下情需要回禀。”
他拉着柳长安来到一旁的小房间,压低声音道:“师爷所求之事,小人心中有数。飞凤军的粮草,我可以尽力筹措,衙门这边也希望柳师爷帮个忙,大家各自留一线,日子都能舒服些。柳师爷与伯父的交情,大小妹的委屈,我都可以体谅,但是我们的苦衷,也请师爷体谅则个。”
“比如?”
“比如,我们只是一群生意人,民不与官斗,财不与势争,遇到百姓,我们自然是不怕的,可是和官府斗,我们斗不起。即使赢了一次也没有什么意义,官府想要收拾商人有的是办法,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让我们做不成生意。陈家虽然富贵,但是要养活的人也多,对我们来说,让这些人活下去,有口饭吃,比起是非曲直更重要。大小妹要尽孝,柳师爷要尽忠,这些我佩服。但是我们要尽自己的本分,就是让人吃饱饭,这也是我们的底线所在。四大家同气连枝荣损与共,若是我们遭殃,其他几家也不会好。在平遥,我们就是这些人,可是整个晋州,指望四大家吃饭的有多少人,柳师爷心里应该有个数。为了一个人的仇,就让那么多人没饭吃,这也不是个太平之道。所以请柳师爷行个方便,抬一手,大家当一切没发生过。朝廷与安帅之间的事,我们不想问也不想管。我们只要能做生意,能够活下去就足够了,其他的事和商人无关,飞凤军想要粮食,我可以给,价钱上好商量。衙门要我们帮忙,我们也可以帮,就像伯父活着的时候一样,这就是四大家的底线所在,还望柳师爷能够成全。”
“陈公子这么说,就是承认陈爵爷不是病故了?”
“柳师爷既然是明白人,又何必明知故问。”
“既然如此,那衙门就更要验尸了。不提国法,只论私交,陈员外给衙门帮了这么多忙,如果让他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我们还有什么脸见自己的朋友,将来又有谁和我们交朋友。这个尸体非验不可!你们四大家决定的事,也大不过衙门。在我身后站的除了驸马爷,还有绥州节度使,再多说一句,还有飞凤军,陈家想扛,扛得住么?”
话音刚落,门外又有一个滚雷般的声音响起:“再算上黄家!我早就说,陈兄不能死的这么窝囊!这个尸,我认为应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