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還是大雨,他站在被沖毀的堤壩上望著眼前的煉獄,湍急洶湧的水流捲走不少人的屍體。
其實要救災不難,但朝廷卻視若無睹。
桑洲若不是有于家堡護著,死的不只是十餘萬人。于家堡簡直是傾盡家底在賑災。
「天理何在啊,朝堂那些人高坐明堂,他們看到什麼?他們的妻兒,可曾被水捲走?沒有!」
十五歲的容晨,那是他第一次理智隨著堤壩崩潰。他束手無策的站在岸上,湍急的水流不僅捲走屍體,還有拼命求救的人。
「我們於家,救不了多少人的。」於連嘆道。災情太嚴重,不是他們一家能救下的。
容晨一身傲骨,被雨水打得挺不直,「高坐明堂卻不知疾苦,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那些人為何為官?只是為了權利?」
天災無情,但更無情的穩坐廟堂那些見死不救的人啊。
於連不知這些繞繞彎子,故而只能如實回答,「不知。」
他家極為和諧,又都是習武的,講的義氣不是那些權謀。
「槡樺,我要進京趕考。」
大約是因從小一起長大,在這一刻於連明白。明白他的兄弟此言何意,半晌後才答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於連其實不太懂現今局勢,但他知道容晨要去做一件很要緊的事情。或許天下會因此變好,或者變壞,他不懂。
但他覺得,兄弟要肝膽相照。
所以,容晨和於連還有於夫人一起進京。
科考,中狀元到後來娶親,於連和他的妻子不知為容晨擋掉多少暗殺。
名兒生產那一次,顧國公算準他不會拋棄災民而不顧,就將他調出去賑災。
等容晨回來時,他第一次看見於連紅了眼眶。他說,他沒能保住弟妹。他怎麼都想不到穩婆會殺人。
也想不到一個以救人為己任的太醫,會害人。
容晨安慰著,因為江湖與朝堂的紛爭是不一樣的。一個一把劍或是一杯酒就能泯恩仇的地方,和這個你死我活的虎狼窩,比不得。
後來他那一日被顧國公用栩栩的靈位要挾,進了國公府差點沒命。是於家夫妻相救,最後還搶出栩栩的靈位。
政變成功之後,於連就離開了。
槡樺不喜歡這個地方,容晨便還他於家的一切,親自送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