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二月中旬,月圓花紅,風柔氣清,滿耳春蟲低語,施晏微腳下的步子不覺放慢了些,忽而間望那空中明月一眼,頓生思鄉之情,鼻尖微微發酸。
漫不經心地抄過遊廊,拐過假山,不遠處的石橋和涼亭便顯現出來,施晏微垂頭徐行,輕綰裙邊踏上石橋,甫一抬首,眼尾餘光瞧見亭子裡大剌剌地坐著個人。
第6章 大娘歸
朦朧月色下,宋珩獨坐在四角飛翹的棲霞亭中,一雙漆黑的星目里仍是喜怒不辯,此時正將目光落在施晏微輕盈的身段上。
方才在黛岫居里,施晏微就未曾喚他,這會子若要裝作沒瞧見他,不免失了禮數,平白落人口實。
思及此,施晏微暫且壓抑心中酸澀,臉上頹雲散盡,立在原地朝人行叉手禮,語氣溫和卻無半分逢迎謙卑之姿。
瞧上去全無士族貴女的古板持重,亦不似市井門戶出身的女郎那般行止無狀,更無府上婢女見到他時的卑躬屈膝。
靜謐的園子裡,她的聲音似一道自石上緩緩泄出的潺潺流水,清潤純淨,聽上去甚是悅耳。
宋珩不由心念微動,眸色里染上幾分打量和探究之意。
早春的晚風,少不得透著絲絲涼意,那風兒吹動施晏微並不厚重的春衫和裙擺,如練的月華落在她白瓷般的臉上,更添一抹朦朧之美,天鵝頸下起伏如峰,細腰若柳。
那一道道冷意刮在面上,宋珩卻是無端出生一股子燥意,立起身來不疾不徐地邁下石階,繼而止住腳步,與施晏微隔了約莫一丈的距離。
宋珩此人脊背挺拔如松,體格高大健壯,寬大的衣袍下藏著溝壑分明的腱子肉,眉宇間透著股上位者的氣勢,威嚴自顯。
只見他垂下眼帘,將施晏微那一雙清透如水的桃花眼看在眼裡,輕啟薄唇問她道:「某見楊娘子方才一路頹然失神,可是有什麼心事?」
施晏微甚至都不及他的肩膀處,此刻只能抬起頭來方能看清他的臉,觀他為人清正守禮,是以心中並不過分設防,尋了個妥當的說辭:「家主多慮,妾並無心事,不過是見今夜月色甚好,忽而憶起亡兄,並無旁的因由。」
思念亡兄,這個理由確無任何不妥。
然,宋珩最擅洞察人心,分明覺得她在說起亡兄二字時,面上沉靜如水,眼中亦無分毫哀戚之色,倘若不是她刻意在他面前扯謊,便是她將情緒掩藏、把控得極好,絲毫不將喜怒示於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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