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分明惱怒至極,偏施晏微尚在病中,自己拿她沒奈何,只得生生忍了。
閉目順了好一陣子氣方睜開眼,嗓音低沉:「滾出去,罰三個月月錢。」
發落完練兒,轉而交代那邊站著的劉媼:「照顧你們娘子好生喝藥。」又覺心中憋悶,無處撒氣,板著臉又道了句:「不許加砂糖。」
最後這話屬實說的多餘,湯藥里本就是不加糖的,會影響藥效,家主也曾服用過湯藥,焉能不知,想是氣還未消,有意說來出出氣的。劉媼暗自腹誹,施過禮後,領著驚魂甫定的練兒退了出去。
宋珩未再看施晏微一眼,帶著滿腔怒意拂袖離去。
馮貴觀他面色不佳,方才他與楊娘子爭吵的話語,他在窗下聽得一清二楚,暗道那楊娘子果真是個會往人心口上扎刀的,若非家主現下正在興頭上,未必會容她如此口無遮攔、以下犯上。
這天過後,宋珩小幾日不曾踏足別院,未在施晏微跟前伺候的小廝婢女們不免生出些懈怠來,只當她是開罪了家主,叫家主厭棄了她。
宋珩不來,施晏微倒是樂得清閒,雖不得出府,每日看書發呆睡懶覺,也可勉強打發時間,除卻每日都要用上兩碗苦到嘴裡發澀的湯藥外,再無旁的事。
至第七日,施晏微的傷和病才總算好全了,午後披了杏色提花披風往薔薇花架下曬太陽,秋日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施晏微窩在藤椅上淺淺睡去。
酉正,宋珩歸至宋府,商陸候在廊下討宋珩示下,道是琴匠差人送了一把新制的螺鈿琵琶過來,如何處置才好。
宋珩只叫交給馮貴,不再過問此事。
不多時,又有別院的人過來傳話:楊娘子身子大好,開始往屋外走動。
有道是食髓知味,馮貴知他這段時日忍得辛苦,短短七日,光是冷水澡就泡了三次,前幾日楊娘子尚在病中,他還能因為置氣忍著不去瞧她,現下楊娘子身上大好,卻不知他還能忍得幾日。
「家主,楊娘子既已大好,不若命人將這螺鈿琵琶送去別院那邊,也好叫楊娘子解解悶,免得她一個人孤零零的。」
第26章 避子湯
窗外暮色漸濃, 天邊殘陽如血。木芙蓉搖曳在秋風之中,不曾落下一片花瓣。
宋珩凝眸望向一朵於枝頭乾枯凋零的木芙蓉,默了默, 緩緩道出個「可」字來。
馮貴得了宋珩的示下, 差人去辦此事。
是夜,玉璧般的玄月自樹梢上升起, 高懸於九天之上,宋珩端坐於書案前,提筆落字,晚風送來桂子清香,沁人心脾。
處理完公務, 已經是二更天, 宋珩擱下手中的碧玉管長鋒羊毫,抬手揉了揉眉心, 推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