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晏微雖是文科生,但對於冶鐵技術是何時改進推廣、鐵鍋炒菜是何時出現、湯婆子又是何時被何人發明之類的問題, 屬實一無所知;
是以當她忽的想起那日在客棧時, 曾聽一位書生提起過這位宣城公主改進冶鐵技術、後又於敬亭山修道避世的事,並未過分深想, 只感嘆她當真是位奇女子,心中不免對她生出幾分好奇,遂又問起宣城公主的年齡和生平事跡來。
練兒只知這一樁事,旁的皆是一問搖頭三不知,但卻道出那敬亭山上的延生觀曾經也有過一位修道的公主,乃是玄宗皇帝之妹,封號玉真,終身未嫁,想來這位宣城公主此生亦是不想嫁人的了。
施晏微聽到此處,不禁設想:倘若當日她離開宋府後去了道觀修道,遠離此間的塵世喧囂,從未結識過崔三娘等人,宋珩沒了能夠威脅她的籌碼,可會就此放過她?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和假設。
施晏微輕嘆口氣,小腹處的墜痛感越發明顯,叫她的一雙黛眉微微蹙起,即便她再愚鈍,這會子也不難料想到,這月月事的反常皆是由那些避子的涼藥惹出來的。
「我說生完火怎麼到處找不見你呢,原來是在娘子這裡躲懶。」香杏挑開珠簾從外間緩步進來,將那燒旺的捧爐雙手奉與施晏微,含笑揶揄練兒。
練兒心眼實,還當她是真的責怪自己,忙解釋道:「我看娘子悶悶不樂的,這才坐下來替她解解悶,沒想躲懶來著。」
香杏掩嘴輕笑,抬手撫上她肩膀處的衣料,溫聲道:「不過與你玩笑兩句,怎的還當真了。便是娘子身上不舒坦,亦不能不用早膳,還不快些去膳房傳膳?」
練兒點頭應下,立起身來施禮告退,施晏微將手爐放在小腹上取暖,檀口微張叫住她,幽幽道:「我這會子著實沒什麼胃口,你只叫膳房做碗甜粥與我吃即可。」
香杏聽後,擰起秀眉,與練兒一道退了出去,待出了院門,低聲與人說話:「只喝甜粥如何使得,依我看,還是再叫膳房預備些肉食才好;娘子清減成這樣,家主回來見了,少不得是要怪罪下來的。」
練兒聽後覺得有理,自往膳房而去,香杏則去烹砂糖薑茶與施晏微吃。
此前的幾個月里,施晏微只在月事的第一天方會痛上半日,這回卻是足足痛了兩日還不見好,至第三日方好上大半,小解過後尤會覺得墜痛。
施晏微近來胃裡不舒坦,每日都是練兒從旁勸著多用些飯食,倒是沒再繼續消瘦下去,然而那些清減下去的肉亦未長回來。
時光荏苒,不覺已是九月中旬,細細算來,宋珩這一走竟有二十日不曾來過別院。
施晏微是從馮貴口中得知他又出去打仗了的,語重心長地叫她稍安勿躁,只需在此間耐心等待家主歸來即可。
這番話著實讓施晏微覺得可笑,宋珩不在太原的這段時日,她一個人在此間清閒自在的很,半點不曾想起過宋珩,又如何會因他不來而感到焦躁和煩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