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晏微疲累至極,按壓完便已支撐不住,待宋珩抱著她回到床榻上,這才發覺她早睡熟了。
宋珩坐在床沿處,借著月光凝視著她,回想起過往,她待旁人,哪怕是二娘院裡的狸奴都是溫柔可親,面上的笑意亦是發自內心,唯獨在面對他時,不是有意疏遠,就是刻意偽裝,從來不曾發自內心地對他笑過,更遑論同他說心裡話了。
他稱霸北地、大權在握多年,相貌身量亦不是尋常男郎可比擬的,究竟有何處配不上她,竟叫她這樣看不上他,相處了這好些時候,還是這般無視他的好處。
現如今的世道,她口中所追求的自力更生,於一個年輕貌美的女郎而言,根本就是異想天開。
若無他護著她,她連裴茂謙那般的紈絝都應付不了,更何況那等腦滿肥腸的權貴。
也不知她從前在弘農和文水時都讀了些什麼書,竟叫她生出這好些天真又可笑的想法來。
她雖良善貌美,卻實在有些愚蠢固執。
他究竟是中意她的這張精緻臉蛋,還是中意她那極不常見的性子,他亦未能分辨清楚,又或者這兩者都能吸引到他。
宋珩想了好一陣子,終究是無解,只掀開被子鑽進去,擁著她入眠。
次日,施晏微醒來之際,窗外旭日東升,天光大亮。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帶著隱隱的笑意,低聲詢問她:「醒了?」
施晏微叫那道聲音嚇得渾身一僵,
勉強偏過頭去看身後的人。
二人隔得太近,施晏微甚至能看到他面上細白的絨毛,他的長睫烏黑濃密,單從相貌上來說,的確儀表堂堂,氣質卓絕。
施晏微看著他的鴉睫,心中想到的卻是另一個人,忽覺胸中堵了一口氣,轉回頭斂目漫不經心地問:「家主怎的還未離開,今日不要往官署去嗎?」
宋珩從身後抱住她,整個人往她身上貼,濃烈的男性氣息將她籠罩,熱浪源源不斷地傳至她的肌膚之上。
施晏微叫他燙得脊背生汗,扭動腰肢欲要掙脫開來。
「娘子莫要亂動。」宋珩的語調變得奇怪又克制,唇間呼出的熱氣拍在施晏微的脖頸處,令她有些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