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二三十餘個身著黑衣蒙著面的練家子越過院牆直取幾人而來,宋珩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山石給施晏微看,側過臉看向她,壓低聲音道:「娘子先去山石後避避,待我料理完這些個賊人,自會護著你一道全須全尾地出府去。」
施晏微聽了,連忙重重點頭,旋即鬆開他顫抖著身子往山石後躲,尚未站定,便見宋珩等人與那些黑衣刺客纏鬥在一處。
牆外還有源源不斷的冷箭和火箭射進來,府上火光沖天,戰況不容樂觀。
雙方拼殺地正膠著,忽而一陣遒勁的狂風毫無徵兆地颳了起來,烏雲遮蔽了玄月,豆大的雨珠隨著那陣疾風撲簌簌地往下墜,火勢很快得到控制,越來越多的河東軍從火海中逃了出來。
當真是天不亡宋珩。
施晏微小小的身影藏身於山石後,腦海里沒來由地浮現出這樣一句,心亂如麻。
她不想給宋珩做妾,更不想與他生兒育女。
她是萬萬不能隨他回去太原的。
思及此,施晏微攏了攏身上的玄色鶴羽斗篷,儘量將自己隱匿於無邊的夜色中,貼著牆從後院的角門而出,將腿間和膝上的不適悉數拋至腦後,百米衝刺似的朝那日與鶯兒在園子裡去過的水上石亭處跑去。
良久後,宋珩殺得雙眼猩紅,冷冰冰地看著那些死士盡數應聲倒地,鮮血和雨水順著他手中的劍刃滴落在地,砸出淺淺水坑,散出陣陣濃厚的血腥味。
血水染紅了他的月色中衣,似是害怕會嚇到施晏微,宋珩細心地抬手拿袖子擦去面上的血痕,這才一步一步走向那塊山石。
漆黑的夜幕中,一道驚雷自空中降下,短暫地照亮了整間院落,宋珩借著那道電光定睛一瞧,只見嶙峋的山石後竟空空如也,並無半道人影,亦無任何打鬥過的痕跡。
宋珩瞪大眼睛,有一瞬間的失神,待反應過來此間發生了何事,仿若晴天霹靂。
楊楚音竟在他與那些死士廝殺的時候,拋下他悄無聲息地跑了!
她怎麼敢!
明明昨日夜裡她還蜷在他懷裡,溫聲細語地說願意嫁與他做孺人。
卻原來,都是哄騙他的!
虧得他方才竟還鬼迷心竅地徒手為她接下那支鋒利的箭矢......
當真自作多情,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