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馮貴驚慌失措之際,想要說些什麼替自己描補描補,宋珩卻又自行斂去了目光中的寒芒,信步踱至羅漢床前,接著慢條斯理地坐了下去,緩緩開口道:「她倒機靈,特意吩咐你買了那一對素銀鐲子,只是她沒想到,那萬寶齋工藝獨特,非旁的首飾鋪所能及,那鐲子的暗扣處刻了萬寶齋特有的雲紋,是以並不常見。她質出的那兩隻鐲子已被那質庫送至寄附鋪轉賣,不過十餘日便已賣出一隻。眼下只查到她那日出了質庫後,雇了驢車在蝦蟆陵的一間客舍住下。」
馮貴聽後長出一口氣,旋即舒展眉頭,嘴裡附和道:「想來只需與客舍里的人細細打聽一番,自可得知楊娘子的去處。」
外頭的風似又急了一些,拍在窗欞上啪啦做響,那風兒尋到縫隙鑽進屋中,吹得二人衣擺飄揚,馮貴覺得有些冷,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的衣袍。
宋珩像是感覺不到冷,食指尤輕扣著檀木小幾,低低嗯了一聲。
他已有十餘日不曾睡好,精神頭比不得從前那樣好。
這期間,薛夫人得知楊楚音在長安城出逃之事,專程過來勸過他莫要太過執著於此事,再挑個合眼緣的放在身邊伺候便罷了。
宋珩口中只管敷衍著應下,實則心中一刻也不曾放下過抓她回來消解怒火的念頭。
「外頭這樣大的風,長安怕是也要落雪了。」宋珩垂下眼簾自顧自地低喃一句,繼而吩咐馮貴命人送熱水進來。
馮貴若垂下頭,有所思地道聲是,自去喚商陸送熱水至房中。
宋珩洗漱更衣,掀被上床,撫著左手手心裡那道已經脫掉痂衣的傷疤,腦海里沒來由地想起在別院時與施晏微同床共枕、耳鬢廝磨的時日。
眼前仿佛浮現出她那稍稍受不住力道便會水色氤氳的眼兒,輕輕一掐便會泛紅的雪膚,還有那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
她的身子那樣綿軟纖弱,分明是一隻該放在籠中精心飼養的雀兒,又怎會經受得了外面的風吹雨淋呢?
他須快些將她尋回,狠狠地親自罰她,折了她的翅膀,叫她再也離不得他身邊。
宋珩想像著她的音容,身上漸漸發了熱出了汗,實在忍不過了,遂將右手往下,床榻便隨之晃動起來,發出吱呀響動。
手臂漸漸發麻,宋珩惱恨於自己未能自控,身邊沒了她,旁人縱有天姿國色、風流媚態,竟都入不得他的眼,卻是連看一眼的功夫也無,這會子起了意,又久久不得紓解出來。
她莫不是那等會奪人心魄的妖物。
宋珩胡思亂想著,卻不曾停歇,良久後方勉強解脫出來,心裡不甚快意,連帶著次日晨起後,早膳也用得不如從前那樣多。
這段時日宋珩飲食不佳,崔媼看在眼里急在心裡,叫廚房準備了好些新鮮的菜色,奈何宋珩始終食慾缺缺,少不得往薛夫人的翠竹居里走上一遭,回稟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