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強行驅走那股邪火, 擦乾身上的水漬,自個兒穿了裡衣里褲, 披上外袍復又往施晏微的屋裡進。
施晏微不知何時被春緋扶起了身,正半靠羅漢床上的引枕處徐徐吃著藥,當下見他信步進來,也不起身與他行禮,甚至都懶怠多看他一眼,只默默垂下了頭,繼續去飲碗中的濃郁苦澀的湯汁。
許是在經過這件事後,宋珩才不得不重新正視自己尚還離不得她的心思,如這般的不敬之舉,因著做出來的人是她,宋珩面上非但沒有半分氣惱之色,反而覺得她在同他耍小性子的時候可愛極了,就像一隻「行似針氈動,臥若栗球圓」的小刺蝟,又像一隻隨時都可能會露出鋒利爪子的小狸奴,著實叫他心裡喜歡的緊。
從前為他所不喜的狸奴,竟也因為她而生生地看合了眼;不知從哪天起,宋珩每每在宋府里見到踏雲時,再也不像先前那般處處看它不順眼、甚至是橫眉冷對,反而覺得它頗有幾分招人喜歡,無事時還會多看上兩眼,不多時便又想起施晏微抱踏雲時的溫婉模樣。
有的時候,他也會想,她待他,似乎還不如待踏雲來得親近和善。
她大抵也是喜歡狸奴的吧。
宋珩想到此處,心內已有了討好她的主意,遂整了整衣袍往她身邊坐下,就那般靜靜地坐著,看她慢吞吞地喝藥,待她喝完藥後,忙吩咐春緋叫廚房做一碗甜湯送來。
春緋領命退出去後,施晏微只一言不發地坐著軟點上,抬手去取無足銀杯欲要倒些清水來喝,也好去去嘴裡的苦味。
還未觸碰到那盞銀杯,宋珩那廝不知怎的忽然按下她的手腕,輕啟薄唇出聲喚她,語氣極輕,「楊楚音。」
欲要問她想不想養一隻如踏雲一樣可愛的狸奴,然而話到嘴邊,卻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他想,倘若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形下直接送與她,應當會讓她感到驚喜的罷。
這幾年興起的話本上,但凡是有關於男女情.愛的故事,不大多都是這樣寫的嗎,郎君在女郎不知曉的情形下,送女郎喜歡的東西給她,女郎通常都會露出喜悅之色,而後與郎君的關系便會愈發親密。
施晏微顯是沒想到他竟會以這樣的語調喚她,先前他每回直呼原身的名字時,不是在氣頭上,就是在驚慌時,如現下這般帶著絲絲親近示好意味的,還從未有過,不禁有片刻的失神,偏過頭用看怪人一樣的眼神看向他的臉。
二人四目相對間,宋珩的目光徑直往下,最終定格在她那兩片瑩潤的唇瓣上,繼而情難自制地捧起她的臉頰,以他的薄唇覆上她那溫軟的唇,隨後輕捏她的下巴,迫使她張開檀口,接納他的唇舌。
她的口齒間尚還縈繞著藥湯的苦味,宋珩的長舌卻是不斷地往裡,恨不能將那些苦味盡數都吃進他自己的嘴裡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