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晏微巴不得他立時就走了才好, 少不得裝模作樣地寬慰他道:「家國大事為重, 此間有劉媼等人照料著,晉王著實無需為我憂心。」
宋珩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到床上, 輕輕捏了一把她的臉頰,「你倒是識大體,可我卻偏偏想聽你說捨不得我, 想要與我同去。」
「疼。」施晏微低低嘶了一聲, 唬得宋珩連忙撒手,仔細查看被他捏過的地方。
他手上明明沒有用力, 那處卻還是被他捏得微微泛起了紅痕。
「我不是有意要傷著娘子的。」宋珩俯身手足無措地看著她, 眼神里寫滿了歉意。
這人是夔牛托生的嗎?力氣大成這樣。施晏微仿佛忘了身上的酸乏, 幾乎是跳起來捶打他的胸口,嘴裡斥道:「宋珩, 你欺人太甚!」
宋珩觀她這副張牙舞爪的樣子, 被她打了十數下,非但不覺得有什麼可生氣的, 反而喜歡極了,開心得跟什麼似的。
「娘子若是覺得用手打著疼,我去拿書來給娘子使可好?」宋珩捉住她的手迫使她停下動作,將她的手放在掌心摩挲,一臉享受地說道。
如此瘋魔的話一出,施晏微立時怔在原地,看他的眼神跟看神經病一樣,心說他是不是有什麼大病,讓她用書打他?下回是不是還要拿藤條來?
施晏微自認為沒有這樣的癖好,當即嫌惡地抽回手,背對他扎進被窩裡,懶洋洋地道:「我累了,想睡覺,晉王自便。」
宋珩不依不饒地貼上來,將她的臉掰過來仔細打量,只見那一塊又紅了一些,似乎還稍稍腫了起來。
「才剛過了一更,娘子睡這樣早,睡得太久了明日要頭疼的。」宋珩一面說,一面將人從床上撈起來,頗有幾分神神秘秘地詢問她道:「娘子可知我的小名喚做什麼?」
施晏微抬著眼皮敷衍道:「不知。」
宋珩默了默,好半晌才低低道出三個字來:「夔牛奴。」
這個小名取得倒是貼切,想來也是因為他自小便力大如牛,單叫牛奴難聽了些,這才加個字變成《山海經》中記載過的神獸,既好聽些,寓意也更好些。
正思忖間,忽聽宋珩繼續往下說:「細想起來,自我耶娘離世後,竟是再也無人喚我這個小名;娘子喚我一聲夔牛奴可好?」
施晏微回憶自己叫過他什麼:家主、宋節使、宋珩、晉王……這會子若再添個夔牛奴,竟是有五個稱呼了。
見她神遊天外,遲遲不肯做聲,宋珩收著力道照她臀上輕飄飄地拍了一下,凝眸注視著她,頗有幾分急切地催促她道:「楊楚音,快些叫我。」
施晏微被他那鷹視獵物般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懶得與他糾纏,兩片唇瓣一張一合,語氣平平地喚他:「夔牛奴。」
叫完後有些不習慣,亦覺有些好笑,竟是不經意間低垂了頭,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