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將剔好刺的鱖魚肉放進施晏微的碗裡,嗓音裡帶著不加掩飾的笑意,「娘子所言,某豈敢不從。」
過了立秋和處暑,白晝漸短夜漸長。二人用過晚膳淨完手漱完口,外頭天已麻麻黑了,幾顆星子點綴在灰色的幕布上,簇擁著東升的明月。
宋珩親自提了燈籠照路,寬大修長的右手牽起施晏微纖細小巧的左手,往園子裡逛了一回消食,繼而踏上東邊的閣樓將磅礴恢宏、樓殿重疊的上陽宮指給施晏微看。
「音娘可想去上陽宮裡瞧瞧?」
施晏微大方點頭,啟唇道出一個想字。
宋珩興沖沖地托住她的腰肢將她整個人豎抱起來,繼而用臂彎托著她的臀,問她這樣是不是能看得更遠些。
施晏微復又點頭,很不適應這樣的高度看四下,連聲要求他快些放自己下來。
宋珩恐她惱了,夜裡不給他碰,只得悻悻將她放到椅子上站定,而後兩腿一屈張開雙臂,示意她趴上來:「音娘腿傷才剛大好,需得再好生將養一段時日,還是少走些路較為妥當。」
施晏微站在椅子上,看著他寬廣結實的後背,想起陳讓每回要背她時,都會讓她站在台階上,半蹲下身子讓她攀上他的背。
眼前是相似的場景,然而那個人卻不是他。施晏微突然有些錯亂,怔怔地在原地立了好半晌,直到身前傳來宋珩催促的聲音。
「楊楚音,你若再不上來,我便將你放在肩上抗著回去如何?」他那上揚的語調裡帶了些急切。
施晏微方如夢初醒,徹底看清眼前的人是宋珩,而非陳讓,她也的確該清醒清醒了。
她張開腿輕輕挽了挽裙擺,傾身向前貼上宋珩的後背,兩條玉璧圈住宋珩的脖頸。
感受到施晏微貼在他後背的體溫,宋珩這才心滿意足地立起身來,背著她走下閣樓,徑直回到他的上房。
施晏微瞧出路不對,忙出言提醒。
「音娘今夜宿在我屋中可好?」聽上去是在詢問她的意見,可腳下的步子卻是異常輕快,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分明是在告知她這個決定。
施晏微懶怠與他多費唇舌,沉默著沒應,周遭漆黑一片,除馮貴手裡的那盞燈籠外,無甚可看的,不覺間困意翻湧,索性將下巴埋進他的肩窩裡,閉上眼睛淺淺睡去。
宋珩怕吵醒她,令人往屏風後的矮塌上鋪了軟墊,放下軟枕,輕手輕腳地將她放下,又替她蓋好被子,自去浴房沐浴。
臨近二更,施晏微醒轉過來,眼前的一切很是陌生,她揉著惺忪睡眼下了塌,穿上重台履從屏風後出來。
宋珩聽到她的腳步聲,擱下手裡的書本圖冊,抬眸望向她。
「音娘可睡夠了?」宋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招手示意她過去。
施晏微私心裡覺得他定然沒打什麼好主意,奈何人在屋檐下,只得動作僵硬地慢慢挪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