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地轉身往回走。
臨近浮翠院,迎面走來一個行色匆匆的女郎,施晏微有意避讓,那女郎卻直勾勾撞上來,有意碰了她的手一下。
有什麼東西被放入手心,施晏微幾乎是頃刻間反應過來,稍稍併攏五指握了拳頭。
「婢子急著去給高夫人送衣裳,一時不察衝撞了楊娘子,還望楊娘子見諒。」
身後的劉媼正要提點她今後做事細心一些,施晏微搶先她一步開了口:「不妨事,既是給高夫人送衣裳,還是快些過去吧。」
劉媼自疑心她懷了宋珩的子嗣後,生怕她出半點閃失傷及胎兒,對她的照顧可謂無微不至,恨不能整日整夜地守著她才好。
「依老奴看,往後再有這樣的熱鬧事,娘子還是少去的好。方才那婢女若是撞著娘子的肚腹,可怎生是好。」
施晏微原本不認為自己會懷上宋珩的孽種,可這樣的話聽得多了,加之月事一直未有要來的跡象,難免生出些許恐懼之心來,握著紙條的右手收得更緊,心神不安地加快腳下的步子。
倘或上天真的待她如此不公,那麼她即便是冒著失去這條性命的風險,也必定要將這孽障墮了去。
施晏微不讓任何人跟著進屋,只說自己乏了,要往屋裡睡上一覺好生歇歇。
練兒恭敬道聲是,雖不往屋裡進,卻也並未離去,而是往欄杆處坐下,叫劉媼也回屋歇著。
施晏微取來火摺子點亮燭台,看過那張紙條,往那燭火上燒成灰燼,支起窗子讓紙張燃燒過後的氣味散出去。
八月二十八,黃道吉日,宜嫁娶。
宋清和天未亮時便被媼婦喚醒,趕鴨上架似的由伺候著仔細洗漱一番,用過早膳,又有婢女取來桃花珍珠粉抹於她的面上,抖了抖手裡的棉線。
開面是很疼的。宋清和依稀記得宋清音出嫁前,饒是她那般能忍的性子,仍是疼得淚珠子在眼眶裡打轉。
慌亂間想起楊娘子是要嫁與二兄做孺人的,只怕也是少不了這一遭,又恐自己待會兒會疼哭,沒得倒見笑於她,因道:「待我開過面,去將楊娘子請來,今兒是我出閣的好日子,我想見見她。」
薛夫人聞言,原本滿臉堆笑的面色微不可察地暗下一些,繼而垂下眼帘撥動手裡的佛珠,穩了穩心神,終究沒有多言。
小扇和畫屏敏銳地察覺到薛夫人對待楊娘子的情緒和態度不似從前,偷偷拿眼兒打量過她幾回,觀她不動聲色,亦未說出阻攔的話語,小扇這才敢在畫屏的眼神示意下應下宋清和的話。
「小娘子且安心,婢子記下了。」
宋清和頷首道出一個好字,那媼婦已來至她的身前,溫聲寬慰她道:「小娘子莫要害怕,女郎出嫁都是要經過這麼一遭的,咬咬牙忍過去,很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