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後的馮貴不明所以,因他這番突如其來的動作摸不著頭腦,然而當下除了跑上前追隨他,似乎也別無他法。
但見宋珩躍上馬背,揚鞭奔著蘅山別院疾馳而去,馮貴那廂追趕不及,落在他後頭一大段的距離,待他緊趕慢趕來到楊娘子曾經居住過的正房,宋珩早在羅漢床上坐了。
不多時,兩個身量勻稱的小廝搬來存放楊娘子用過的紙稿的箱子。
馮貴盯著那紅木箱子看了好一陣子,仍是不明白他要作何,直到瞧見他信手拿起厚厚一一塌紙,一張又一張地翻看來看,這才隱隱覺出些味來,他大抵是在通過楊娘子寫下的文字尋找什麼東西呢。
宋珩一行行地看那些字,入眼的大多是一些詩句:
「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
「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
「蜀都春色美無邊,錦江兩岸柳如煙。」
……
她寫下的詩句里,竟然有十之六.七都提到了蜀地和錦官城。
倘若不是對蜀地和錦官城心嚮往之,為何獨獨寫這一個地方,以長安、洛陽、揚州為背景創作的詩作更是數不勝數,反而出現的不多。
楊楚音,你可定要好好地活著,活著來贖你兩次叛逃的罪孽!
宋珩將沾滿墨跡的宣紙攥在手裡,深邃的鳳目里越發寒涼,良久後,放回箱子裡,令人抬回宋府,明日一早一同帶去洛陽。
是夜,不良帥單獨面見宋珩。
橙黃的燭火中,宋珩面容平靜,骨節分明的長指間把玩著一支羊毫筆,沉聲下達命令:「除蜀地外,其餘各處的人盡數召回,皆往蜀地查訪,以錦官城為重。」
不良帥叉手領命,未有片刻耽擱,離了宋府騎馬隱入無邊的夜色之中。
宋珩近乎病態地從懷裡取出施晏微的訶子,將那換下未洗的湊到鼻尖,輕輕嗅著,上面似是還殘存著她的幽香和體溫。
「楊楚音,你逃不掉的。」宋珩貪婪地撫摸著柔軟的布料。
腦海里幻想著施晏微蔥根一樣白嫩的手指,布滿薄繭的手安撫著。
他竟因她沉淪墮落至此。
宋珩著實不恥於這樣的自己,卻又無法自控,放縱自己沉淪於此事之上。
這是最後一次。
宋珩告誡自己。
待將她尋回後,他定要重重地罰她,將她困在身邊,只與他親近。
她那樣貪吃,那樣纏人,時日久了,必定再也離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