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淚水沾濕眼眶,眼圈微微發紅。
她想,與其回到洛陽後屈辱地死在宋珩的折磨中,倒不如現在就自行了斷...
然,她現在的這條命是爸媽和陳讓為她求來的,死可不惜?
兩道矛盾互斥的聲音交纏盤旋在腦海里,絞得她頭痛如裹。
她該怎麼辦?該怎麼做?
淚水模糊了視線,看不清楚,此間萬物都變得不真切。
正這時,劉媼和練兒被人領了出來,為首的不良人道:「還愣著作何?速速扶娘子上車,即刻出城!」
練兒心思細膩,當下見她這般,隱約能夠感覺得到,她此刻定然是沉浸在巨大的痛苦的恐懼之中。
頗為心疼地牽起她的手,輕輕拍著她的手背,溫聲安撫她道:「娘子莫要傷心害怕,我和劉媼都會陪在你身邊的;人只有好好活著,才會有希望和盼頭不是嗎?」
施晏微循著聲,看到了身側的練兒,無端想起關係要好的表妹,爸媽和陳讓的音容越發清晰,甚至可以想像到,他們在得知她的死訊後,該是何等傷心欲絕的模樣。
她如何能辜負他們的一片苦心,如何能不惜命?
宋珩當真老謀深算,恐她在回去的路上尋死,竟是將練兒和劉媼一併送來,時時提醒、威脅、震懾著她。
銀燭和林晚霜那處,宋珩是不是也派人嚴密地監視起來了?
思緒更加紛亂了,若非有練兒在身邊扶著,施晏微幾乎要站不住。
恍然間又想起宣城公主,尚還未及與她見上一面;她會不會也在等待著自己,期待著遇見一個可以述說無邊心事的人呢?
更何況,有罪的從來都不是受害者,真正該死的人是施暴者,而非受害者。
施暴者還好好地活著,受萬人敬仰,而受害者卻要去死,天下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她不該死,至少不該什麼都不做就這樣憋屈的死去。
思及此,施晏微死死咬著下唇,小小的手因刻骨的恨意緊緊握成拳。
待見到他後,她此番也該親手為自己討要一個公道才是。
施晏微看向為首的不良人,眼中沒有半分懼意,視他們為宋珩的爪牙,蹙起眉揚聲道:「我的書稿尚還在家中,你們若不肯讓我取來,我今日是決計不會上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