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王走偏門出府,遇著一頂小轎子往此間來,那裡頭做著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這段日子處於風口浪尖上的王孺人。
二兄倒是捨得,自己寵了好些時候的美人也能雙手奉上,他卻做不得這等王八。
夏王打馬回府,將馬交給小子牽去馬廄安置,自往一間空蕩蕩的院落走去,此間曾是他的愛妾,孺人馮氏來。
那日馮氏是如何撲進他的懷裡,痛斥聖上對她犯下的不倫之事。
夏王有如晴天霹靂,叫那道驚雷震得一時回不過神來,還不待他問上兩句確認此事,馮氏便已拔出發上銀簪刺進脖頸,獻血噴涌而出,無論他怎麼努力也止不住。
那日起,他便暗下決定,定要向父皇討要一個公道。
然而他只是個不得寵的皇子,父皇豈會將他看在眼裡,他要公道,要讓父皇也嘗嘗痛苦的滋味,便只能仰仗旁人。
出自繼室鄭皇后之腹的二兄康王便是最好的人選,他雖素來無心朝堂之事,但卻也能瞧出二兄有謀奪東宮之位的狼子野心,且行事足夠陰險毒辣。
數日後,馮孺人離世的消息一凌傳出,江晁不免對夏王心生愧疚,因夏王違心討好江晁,道那馮氏得聖上寵愛原是她的福氣,不曾想她是個心氣高的,竟做出那等自戕之,實乃無福消受皇恩之人。
江晁聽後感嘆夏王的孝心,有心補償於他,升任中書侍郎。
翌日早朝,康王一派的大臣一改常態,提議令沈鏡安前往江淮一帶巡鹽,兼查辦販賣私鹽一案。
鹽鐵事關民生和稅收,絕非小事,沈鏡安乃是江晁心腹,加之為人端方剛正,江晁自是信得過他;若是換做旁人,只怕又要牽扯出諸多的關係利益,反而不能叫他放心。
江晁仔細思量過後,降下口諭,令中書省起草詔書。
當日下了朝,沈鏡安先往府上走了一遭。
李令儀離開已有十餘日,想必現下正在兗州城中,再過幾日,也該返回汴州了。
沈鏡安來時,施晏微正抱著楊筠講故事給她聽。
今日施晏微講給她的是經自己改纏過的小蝌蚪找阿娘的故事。
鬱金坐在一邊的月牙凳給她縫製衣物。
沈鏡安令她退下。
「這兩日阿舅便要離開汴州往揚州等地巡鹽去了,公主尚還未歸,你和珍珍兩個人留在汴州城中,我這心裡總覺得不安穩。」
施晏微將孔明鎖拿給楊筠玩,不掃而黛的兩彎細眉微微蹙起。
「阿舅是擔心,會有人向沈府發難?」
說不清在擔心些什麼,感覺會有大事發生,若說是針對沈府,他無子嗣,又無嫡系男丁親屬在府中,只怕是還不夠康王等人看的,哪裡值當他們費這個心思。
沈鏡安搖搖頭,「說不好,只是隱隱覺得此時透著蹊蹺,二娘千萬小心,多囤些米糧也無妨。若無甚要緊的事,也叫府上的下人少往外頭走動。」
施晏微眸色微沉,點頭應下:「我知了,阿舅安心去就是。」